宴心和顾白修在公主府歇了一晚上,宴心还特意关照顾白修夜里要抵住门窗和衣而睡,怕的就是秦淮半夜改变了注意,又瞧上顾白修了。
还算好,整个晚上都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这一个大老早的宴心就被喊了起来,跟着秦淮的轿撵去了三皇子府邸。
由此得见,这秦淮对段小郎还真是一往情深呢。
“万一三皇子真的病了,你要怎么帮忙?”
顾白修忍不住担心,要知道这寻医问药的事他可不懂。
宴心装作用袖子擦脸,压低声音道:“行一步看一步吧,只要公主想要段小郎,我们就不会有事。”
就算有事,顾白修长得这么帅,稍微用用美男计也罪不至死啊。
一大路人轰轰烈烈的到了皇子府,这三皇子的府邸确实被包的密不透风,连看守的人都身穿盔甲整装待发,难道怕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这是明摆着的囚禁么?
秦淮才刚下马车,就有个为首的兵迎了上来,恭恭敬敬道:“公主,没有二皇子的手令您不能进去。”
“为何不能,我请了神医给皇兄医治,难道你要妨碍我?”秦淮瞪大了眼睛,反问他。
“二皇子已经请了御医诊断,目前三皇子已经有了起色,不劳公主费心了。”
那守卫冷这个脸,看着是正经样,但丝毫不敢抬头直视秦淮。
秦淮倒是大气,用手指抬起了他的头,直勾勾的盯着他冷笑道。
“一个多月才有些起色你这是糊弄本公主呢,还是你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想勾引本公主?准备跟着回公主府做面首啊?”
说完之后她自顾自的仰天大笑,虽然猖狂但也露着妩媚,叫人无法拒绝。
那守卫里忙带着惊恐后退了两步,脸颊就红透了,一下改了口:“属下不敢造次,公主请!”
“这才乖嘛,若是下次你得空我请你喝茶。”她摸了摸这守卫的脑袋,娇俏的很。
宴心在后头听得只觉五体投地,这位公主不按常理出牌,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倒是令人羡慕。
经过秦淮的一番调侃,两边的守卫都让了路,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跳出来,才得以使宴心他们名正言顺的混了进去。
不过还有个神奇的事,整个府里头的守卫比丫鬟小厮还要多,绕了这么久了都只看见了冰冷的盔甲和刀剑,按照道理不应该如此啊,难倒秦玄琅这是要架空自己皇弟的权利?
秦淮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只是拉着宴心在三皇子的房门前关照。
“你们两赶紧进去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不会治就别乱动,万一我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完蛋了。”
她一下放下了身段,全然不顾她的公主身份,连自称都改了。
宴心点头如捣蒜,没想到这秦淮凶狠起来还真像是武将家的孩子,若是可以,宴心宁愿要这样的姐妹。
刚一推门,她就被一个女子挡在了门口,女主死死地抵住了门不让宴心再用力。
“你们是什么人!”
随着女子的厉声质问,宴心抬起头的一刹那就愣住了。
“宣纸!”
“宴心?”
这才几个月不见,宣纸消瘦了不少,连头冠都带歪了,但这丝毫不能改变她这最上等的容貌,反而带了些柔弱更惹人怜惜。
“真的是你,你怎么来的?”
宣纸的欢喜溢于言表,拉着宴心的双手不知如何是好。
宴心也是一样的,看到宣纸安然无恙,心中的忐忑也放下了,“我是求四公主带我来的,究竟怎么了,三皇子真的病了么?”
一提到三皇子宣纸又换上了愁容,看来这是真爱了。
她咬着薄唇,垂眸时脸上的倦色显露,握着宴心的双手也加大了力道。
“不过是风寒而已,可二皇子非要说这是急症,还封锁了皇子府,就连我前来探望也未果,反倒被禁足于此。”
突然看见了门外的顾白修,宣纸一愣,随即警惕了起来,“这是谁?”
宴心只顾着和宣纸叙旧了,都忘了顾白修还在自己身后,连忙又把他扯了进来。“是我同门师兄,和我一起来的,都是自己人。”
宣纸对宴心也是深信不疑的,自然也就再一次腾开地方,让顾白修也进了门。
“二皇子并未把这消息告诉我爹娘,只是搪塞他们说是我请缨侍疾,还求了圣旨压制叫我不得不遵从。”
宣纸回顾之前的事,秦玄琅步步紧逼,所有的筹谋都落到了实处,若真是明面上对抗,估计讨不了什么好处。
“这秦玄琅也算有点本事了,他连鸾儿也扣住了,就是不知道如今状态如何。”宴心把之前的事情告知了宣纸,希望两人趁着现在赶紧拿个主意出来。
听到鸾儿也被殃及,宣纸一下就没了主意,不禁在心里责怪自己没用。
“这都怪我,要是我能说动父亲,那就绝不会有今天,鸾儿也不会出事,都是我的错。”
宴心立马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秦玄琅这人本就心思歹毒,这并不是你的过失,你也别多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眼前的困境,先让我见见三皇子。”
“跟我来。”
房间里的窗户都被堵死了,火烛忽明忽暗,根本分不清是夜是昼,宴心让顾白修在门边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宣宣,是什么人?”
一个略显疲惫的男声从隔间里传了出来。
“是我曾经跟你提起的朋友,澜州柳将军的嫡女柳宴心,她是特意来帮我们解决问题的。”
宣纸边往里走边应答,看着相处的模式,三皇子和宣纸也已经成为了知心人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隔间,这里面空间狭小,仅容得下一张床一张桌椅,还有一些的书籍罢了,连榻上的被子都单薄得让人惊讶,完全不像是一位皇子该处的境地。
“竟然是柳小姐。”
榻上之人面色略白,长睫微卷,唇瓣也起了皮,可这容貌自然是讨喜的样子,笔尖上的一颗痣恰到好处,年纪也不比宴心大几岁,但他周身的气质是难以隐藏的,一眼看过去就是尊贵之人。
宴心赶紧上前行礼,单膝跪地,恭敬道:“见过三皇子殿下。”
三皇子秦玄明轻勾唇角,示意她赶紧起身,此时此刻正应了一句老话——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殿下您快躺下,看您的面色似乎并不好啊。”宴心起身,关切道。
“只是风寒而已,本无大碍,但若是断了木炭和药材肯定是不行的。”三皇子并没有端起他皇子的架子,只是苦笑自己是个失去了一切实权的人。
原来是这样,虽然秦玄琅和他不是一母所生,但好歹也都是陛下的血脉,竟然这样严苛……
但想想他对待太子的手段,这个人的心里哪里还有亲情可言?
宴心昨夜已经把一切都想好了,她必须要抓紧时间表明态度,让三皇子相信她。
“三皇子受苦了,宴心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和您共商大计,目前看来太子已失民心,难以重振往日威仪;而二皇子残暴不仁嗜杀成性,更不像是明主所谓,如今唯有您才是天榆太子之选!”
她字字句句的十分笃定,这倒是让宣纸心惊,她说出这样的话,就无异于心存谋逆,这可是大不敬的!
可是对于她的话秦玄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反而无比平静的放下了原本手中拿着的书籍。
“难道在柳小姐看来,我秦玄明就是良主了么?还是说柳小姐是别无选择?”
秦玄明的话也不错,只是他从上一世开始就是个闲适皇子,不管是从才德和心性来看都不是帝王之选,怪就怪陛下实在是就只有三个儿子啊!
但三皇子不问权势明哲保身,但并不说明他就真的对皇权没有半点心动,特别是秦玄琅已经把他逼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他真的还能退让,就不算是陛下的儿子了!
“宴心认为这个问题并没有意义,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目标是一样的,那就足够了。如若三皇子您真的对那权力之位没有念想,又为何还在这般窘迫的环境之下还在看这些治国之道呢?”
她瞄了一眼桌上的大多书籍不卑不吭,一切都十分有道理,但宣纸仍然吊着一颗心,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目的。
秦玄明摇了摇头,目光如炬,“我怎么能确认你是真心想要助我,而不是我皇兄派来的细作?”
听了这话,宣纸立马攥着一颗心上前解释:“不,宴心一定不是细作。”
宴心对宣纸摇了摇头,让她退后,自己解释道:“您肯定听说过我和二皇子的故事,我堂堂将门嫡女为何要自降身份做细作,我为何不直接将柳家的军队都交给二皇子?又为何要费尽心思来到您的面前?”
“因为你知道我皇兄并不是一个值得依靠信赖的人,你这是为了保命。”
秦玄明没有思考,话已经出了口。
听了这句话宴心笑了,既然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证明了宴心决不能够和秦玄琅合谋。
秦玄明无奈笑道:“你有什么计划?”
“三皇子平日里虽然是个不理朝堂俗世的闲人,但不代表您没有私兵保护,宴心愿意为您传信私兵并且找到真正的时机。”
上一世的时候,秦玄明之所以能够冲破秦玄琅的出击,只是因为他的母妃暗中养了这一批精锐,而这一试他必须找到合理的时间运用!
秦玄明未曾说话,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另外我还想问问三皇子,对宣纸是否真心。”
宴心话锋一转,拉住了宣纸的手。
既然天榆第一美人都已经入了皇子府侍疾了,那这门亲事就肯定得定下来了,要不然宣纸的名声又要如何呢?
宴心此举就是明知故问!
“这……”宣纸这时也觉得奇怪,明明说的都是军机大事,怎么又扯到了她的身上。
“自然是。”秦玄明抢先了一步,目光注视着宣纸答道。
宴心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说道:“那就好办了,宣纸你现在立即写信给家里,就说你非三皇子不嫁,请求陛下立刻下旨。我马上就替你去送信,这样的话就有空隙能让三皇子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