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父亲罚跪以后的两日里,除了赵姑姑每日还是照常教她们一些礼仪,就只有柳蔚时不时来问安。
宴心每一次都只与他说些家里的规矩,劝他勤学,多的也没有了,但也没两日柳湛和柳蔚就被安排去了学堂,只有寒暑才有休息。
而柳糖儿和苏氏表面看来也没有任何举措,正是在宴心不解之际,柳糖儿就登门造访了。
“妹妹略备薄礼,来给姐姐请安。”
宴心暗自嘀咕了一句,柳糖儿这礼仪学得不错嘛,这么快就学以致用了。
宴心的院子里只有两个丫头照料着日常,这还是她自己去跟管家要来的,不过为了避免苏氏在她身边动手脚,宴心也只让她们在外头伺候,这内院的事情她都挣取亲力亲为。
柳糖儿这一次来一反常态,行为动作十分拘谨,而宴心房里那没有眼力见的丫鬟蓉儿竟然忙不迭的给柳糖儿倒了杯茶,此举引得宴心直翻白眼。
“其实父亲这么快回来,也是因为南边发大水引来了一批灾民涌入澜州城,父亲作为城主自然要回来主持各项事宜。”
柳糖儿突然开了口,倒是点醒了宴心。
算算时日,那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就要拉开帷幕了。
这件事让她几乎身败名裂,使得家族蒙羞,父亲民望大失,也助长了平南王的气焰。
今年大旱,边境四处都是流民。仅仅只是澜州城就有足足三万流民。而且,这些流民中更是爆发了疫症。
那些患病之人已经被柳家巡城兵限制在了城西,柳糖儿原本哄骗着自己带一些可以缓解疼痛的药粉,给那分发药汤的人。但是那些药粉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泻药。
一夜之间,千人抱恙!
朝野震动之下,柳宴心更是千夫所指,差点被砍手。万幸柳阀位高权重,这才使得柳宴心幸免于难。
柳糖儿还以为自己像以前一样只会任人宰割呢,不过她倒也能趁此机会好好以牙还牙。
宴心佯装不解的蹙眉,等着她的下文。
柳糖儿轻轻抿了一口茶,又换上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把准备的礼物推到宴心面前,故作乖巧道。
“姐姐,我也知道之前我做了不少错事让您生气,都是妹妹一时想歪了。不过这一会儿我想明白了,我们柳家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我们只争一口气那柳家何时才能昌盛呀。”
好了,开始铺垫了,柳宴心静静看着她演戏,有意无意的给她个台阶让她继续。
“你能这么想自然是好的,毕竟我也不是那般计较的人。”
柳糖儿见宴心松了口,自然顺水推舟往下走。“妹妹其实也有个想法,既能帮灾民减轻痛苦,也能让父亲在此刻立一大功,还能让姐姐得了贤名。”
柳糖儿那副动歪脑筋的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不过此刻也只能凑合看着,既然柳糖儿这么想要解决掉自己,不如就让她也尝尝被算计的滋味。
“这贤不贤名的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精诚合作让父亲欢心,说说你的想法吧。”
柳糖儿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贴心的绕到了宴心身后给她捏肩。
“姐姐真是善解人意,我偶然得了一个偏方,能让灾民们减轻疼痛,也能缓解疫症,不如姐姐打着咱们家的名号去派药?这样一来不止能透透气,也能在诸多世家小姐面前争先。”
宴心岂能不知道她下一步准备说什么,便故作为难的拉开了她的手。
“妹妹这话说的不错,可是姐姐这几年没积累什么银两,恐怕有心也是无力呀。”
柳糖儿见她有退却之意,立马上前劝道:“姐姐,这银两不必担心,就算父亲不给支持妹妹也会拿出体己钱来。”
宴心见她进套,心下冷笑,“那采买这件事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呀,再说这熬药若是包给药材房,难免让人说我们没有诚意才假手于人。”
凭借她对柳糖儿的了解,这个女人从不相信外人,怕是只会安排她的贴身丫鬟胧月去做这件事。
而自己动手熬制也是正中柳糖儿下怀的,宴心若是自己经了手,到时候不正好留下了关键定罪的证据么。
“那妹妹安排人去采买,到了府里我们自己动手熬药,这样一来更显诚意。”
柳糖儿那表情,恨不得当场就让宴心签字画押了,真是沉不住气,比起她当年费尽心思勾引秦玄琅而瞒着不说的时候差远了。
“就这么办吧,真是劳烦妹妹献计了。”宴心随性的收下了礼物,微微点头。
这句话完了以后,柳糖儿的表情微变,似乎是那种随时都能哭出来的感动。
宴心不由在心中赞叹柳糖儿的演技真是有增无减。
“姐姐哪儿的话,咱们虽不是嫡亲姐妹,但也应该守望相助啊。”
她们二人随意寒暄了几句,柳糖儿便急匆匆的下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