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菁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宴心有说不出的畅快,她不止接过了毛巾,还带着胜利者的高傲对叶菁笑。
这会儿叶菁也不说话,毕竟柳宴心四个落了水的女子,罗云溪作为有涵养的公子,能有这份为他人着想的心意便已经不错了。
这番能逃过一劫实属不易,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争风吃醋,便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靠了下来闭眼休息。
宴心打发了罗云溪回避,自己把头发擦得半干,能脱下的试衣服就已经脱下搭在了柱子边晾干,毕竟这是她为数不多还能穿在身上的衣物了。
她看了看抱剑躺在自己身边的叶菁,真亏她能安下心来,这船舱里可还有六七个水匪躺着呢。
“喂,把你的外衣拉了下来。”她冲着叶菁的方向说道。
“干什么?”
叶菁一下睁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柳宴心,心里不禁盘算着自己和柳宴心这个女人的关系什么时候进到了这种地步。
之前两人的种种,难不成就要因为这一两次的统一战线而化解了?自己同意了么!?
宴心也不顾她的态度,既然这个女人要在罗云溪面前装大方、扮高雅,那自己就成全了她,给她制造机会。
“没看到我的衣服都浸透了么?”
宴心冲她生出了手,不耐烦的示意。
叶菁也不好拒绝,憋着火就开始解开外衣,往宴心那便一扔。
“拿去!”
“恩,我们叶菁小姐真是温柔贤惠善解人意啊,若是谁有幸娶了她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宴心故意扯着嗓子喊,好让对面的罗云溪听见。
这下宴心立马不上来恨不得要撕烂宴心的嘴,宴心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耸了耸肩膀,披上了她的外衣躲去了一边。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江上不知何时开始起雾,周围除了船驶过时的水声以外就再也听不到其他。
宴心没有办法像叶菁那样安睡,她一个人坐在舵前盯着远方出神,不知要提防着船舱里的水匪,同时还要确定船没有偏离航线。
度过困难之后,宴心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她左右反思都觉得这一世遇到的困难根本不比之前少,也许是她的筹谋多了,敌人也就多了,或者是她想要的多了,困难也就接踵而来了。
并且……还有太多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也在相继发生。
但在复仇和查清楚当年真相之前,她绝不允许自己出事。
不过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她困得不行却难以合眼,想着下船之后一定要找个客栈睡个两天。
“累了吧?”
罗云溪不知什么是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轻声细语的关心道。
宴心吸了口气,没打算说出心事,“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在这。”
他不假思索的搂住了宴心,让两人面对这面,他的另外一只手则帮宴心拂去眼前的碎发,动作轻柔缓慢,给尽了宴心关怀。
此时此刻,宴心的眼里就只有他这俊俏的容颜。
他也将外衣褪去了,只有两件薄衣相隔,宴心还能感受到他炽热的胸膛。
“别怕。”
这两个字从她的耳朵灌入脑海,似乎有催眠的力量,宴心就这么放心的在他怀里睡去。
可她明明才是那个看遍了冷月狂暴的人,不该有这片刻对温柔的贪恋。
自己这样,难倒真是动情了?
直到江水声响起,若有若无的嘈杂声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她的耳朵。
这时天蒙蒙亮了,宴心睁开眼睛便见到了罗云溪那张会让人流连的脸,在他怀里自己竟然睡得这么沉么?
“醒了?”
罗云溪看着她失神的样子浅笑,似乎极为满意。
“快看,是渡口!”
未等宴心作答,叶菁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连忙揉了眼睛望向远处。
有几个杂役正在远处的渡口上卸货,还有一些商船正在搬运新鲜的食品,木桶移动的声音配上杂役们的吆喝号子,什么地方在这大清早的就这么热闹?
“这里是……元城?”
原来随着江水飘了一夜,竟然直接来到了这。宴心看着渡口边插得旗帜,才知道这是在是大名鼎鼎的商贾之城。
她知道元城这么个地方,但却从未来过,早就听闻这儿的人最擅长做生意,不管是茶叶、瓷器、宣纸、画扇,都是卖得最好的。
早年间因为这儿有太多人做生意发了财,慢慢起了家业,许多外来人纷纷前来学习,也得到了生财之道。
久而久之,这才有了商贾之城的美名。
他们原本要去的是官渡,但这里好歹离着官渡不远,快马加鞭的话大概也就三四日的路程,等到了官渡那澜州城也就近在眼前了。
宴心伸手摸了摸昨夜挂出的衣裳,现在被风吹了这么久早已经干了,她忙不迭的披上后勾了勾手,示意他们两人从渡口边上下船。
“好,下船,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收拾收拾再赶路。”
“那这……”
叶菁指了指船舱,想让她拿个主意,毕竟若是带着这样的船来到这里,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你们先下去吧,我把船换个方向重新送回江里,估计里面那些人早就已经断了气了,既然那个船工有本事在茫茫江上叫人对付我们,那他肯定也有办法找人来给他们收尸。”
宴心不说罗云溪都差点忘了,还有个该死的船工被叶菁挂在帆上,此时他已经憋得面容发紫,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了。
“也是,这样倒还好,永绝后患,看他们之后还怎么害人。”
宴心本就是个杀伐决断的人,对于欺辱自己的对象从不会轻易放过,而叶菁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这些水匪本就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得到如此报应也衬得上她的心狠手辣。
再说罗云溪,他一个坐拥那么多暗卫的男人,不难见到血雨,甚至不难亲手染上血雨,他所能承受的远比看上去多得多。
所以在宴心做出这样的决定后,他依旧能保持着人畜无害的模样。
处理好一切之后,从口袋了抠出了些许碎银子颠了颠,又迫使叶菁和罗云溪两人拿出身上所有的银子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
“找个客栈接风洗尘,顺便给你们换一身干净的行头。我们这次是隐瞒身份的,总不能穿的太过惹眼吧。”
毕竟这里是在天榆,宴心带着两个西津人,怎么也该有东道主的做派安排一切吧。
元城元城,满地财源。
从城西们走进来,只要是四通八达的大路,这地上每走三尺都会有一块纹着银元图案的地砖,寓意是每个走进元城的客人,都能满载而归,每个元城的百姓都能日进斗金。
叶菁走马观花,一会儿拉着罗云溪逗逗贩夫的花鸟,一会儿硬要罗云溪陪她看着手工师父捏泥人。
这好歹是富贵人家养在京城的丫头,为了在罗云溪面前装作心思单纯,竟然做作到了这种地步。
而罗云溪这家伙倒好,还没装几天文弱小书生就原形毕现了,看看他着走路的模样不就是纨绔子弟逛花楼么。
这手往身后一背,姑娘挤进怀里,脑袋这么一点,美酒送到口中。
要不是这金银细软都在宴心身上,指不定叶菁这个女人就会要这要那了。
“你们天榆还真是不一样,这城池虽小但却十分气派。”叶菁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这宴心道。
面对叶菁这毫不走心的夸奖,宴心也只能尬笑。
什么叫城池虽小?
要知道天榆和西津国土是差不多大小,只不过天榆的边缘多是山脉高地罢了。
“气派是不敢当,不过是寻常一个城池罢了,我们的国都浔阳可比这儿更加富庶。难倒你们两个住在西津城里的这么没开过眼界?”
宴心也不谦虚,直截了当的噎她。
听完这话以后,叶菁没了声响,扯了扯罗云溪的袖子,那模样就像是小妾在外头受了正妻的教导,回了屋就跟老爷哭鼻子。
“西津幅员辽阔,地势宽广,百姓们安居乐业,虽不说人人都有些闲钱地产,但好歹寻常生活不被苛税所怠。天榆倒也不错,风土人情确实不同。”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回事。
罗云溪什么时候也开始会说场面话了。
要放在叶菁不在的时候,他只会大手一拍,折扇一合,道一句厉害啊!
走着走着,就有个小女孩不知怎么的撞到了宴心的身上。
“哎,小姑娘可要看着点路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宴心生怕她跌倒,赶紧扶了一把。
谁知这小姑娘被宴心扶住之后,立马像菟丝花一样攀附住了宴心的手,她虽只是个姑娘,但力气出奇的大,这是求生的渴望。
“姐、姐姐……救我。”
她现在还喘着气,头发有些散乱,长相虽是中规中矩的样子,但这种慌乱一个小女娃是装不出来的。
“怎么了?”
这小姑娘求救的声音不大,这就说明她害怕的人或东西就在他们附近,宴心环顾四周,也小声问道。
“有人在追我,他们看我无依无靠就打算把我卖进暗娼馆里去,我不想去,姐姐!”
原来在元城这种富饶之地,也会有打家劫舍、逼良为娼的戏码。
“就是那些人,姐姐、救救我……”她指了指西边走过来的几个人,那几个人神色焦急,手里还拿着棍棒,确实不像什么正经人家的家丁。
宴心点了头,让小姑娘先往安全的地方跑,她负责帮小姑娘拦住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