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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谎言

在这种情况下,契约社建立了起来,它源于北方教会却高于北方教会,目的就是在工业时代保护这些还算守规矩的能力者,北方教会不再是这些能力者的本身,而是他们庇护自己的工具。

南方教会虽然不满,但面对在科学领域高歌猛进的人类也不得不服软,他们同样隐藏着自己,图谋着东山再起。他们最后一次努力是在想新大陆建立属于能力者的国度,北方教会也有类似的图谋,他们在新大陆的棋盘上博弈纵横,到最后新大陆成功独立了出去——连同上面的教会。

至此,玫瑰黑十字和契约社都明白了,他们是旧时代的残党,只能躲在新时代的影子里苟延残喘。

凡人没有能力者也可以活得很好,可能力者的基业却必须要凡人来维持。

由此,不在普通人面前暴露能力者存在的事情成了所有能力者的共识,连玛门这种喜怒无常的异类也必须接受制约,所有违反者必将成为契约社和玫瑰黑十字的公敌,因为每一个肆无忌惮的能力者威胁的都是所有能力者的存亡。

但能力者毕竟一直在活动,总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就比如卡尔目前的情况。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善后,契约社的善后组被称为巡夜人,和教会明面上在夜里巡逻的人共用一个名号,但却是两个体系,通常由三人构成:一名通晓能力者存在的凡人有质疑权和投票权,负责勤务和记录,被戏称为“护工”;一位“心灵感应”能力的通灵师拥有行动计划权,负责对目击者进行疏导和心理暗示,人称“灯芯”;一位战斗序列的能力者(不要细胞异化)拥有战斗指挥权,负责保护两人的安全,必要时也可以主动清除威胁,被称为“行刑官”。

如果是大型事件,那就必须由官方出面,即使让群众阴谋论也在所不惜,总好过人类和能力者的全面战争。为了随时可以组织有效行动,契约社在各国都有代理人和合作伙伴,像契约社这样庞大的组织各国高层不可能都不知道,教会的幌子并不能骗过所有人,与其被他们顺藤摸瓜,不如主动出击寻找代理人,实权派的高官政要就是最好的挡箭牌。洛伽南部曾有一个小镇就发生过类似事件,当地官员组织幸存的2000名居民在教堂集合,好几位附近地区的“灯芯”挨个给这些人进行“心理辅导”,帮助他们走出“阴霾”,获得广泛赞誉...

卡尔呼了口气,心中有了计较。

“如果你非要知道,我会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这些事你不能透露给其他人,否则你绝不可能从我口中得知任何东西。”

杰克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答应道:“可以。”

因为他并没有所谓的“其他人”可以透露,即使有,他也忍得住。

卡尔眯着眼睛,想出了一个适合无神论者的谎言,他开口道:“你知道药品成瘾症吧?”

“知道。”

“那好。”卡尔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我接下来说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害怕。”

杰克也顺势坐了下来,他面无表情道:“你说。”

卡尔深吸了一口气,编起从前:“你知道,这世上有些药品,或者说有些化学物质可以麻痹人的神经,达到止痛的效果。也有些刺激神经,让人亢奋...”

“你是想说你刚才趁我不注意吃了颗类似的药吗?”杰克这样说着,甚至冷笑了一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在洛伽的时候住在罗拉家,他们可不得了,是整个洛伽最有钱有势的家族之一,你猜他们的钱都是怎么来的?”

杰克偏了偏头,意思很明显:不猜,快说。

受到冷遇的卡尔也不气恼,他神秘兮兮地说:“卖药。”

见杰克还是没什么反应,卡尔只能自己说下去:“他们曾经有一位特别厉害的制药师,用龙魂草作为主材料,调配出了‘安魂曲’的雏形...”

卡尔说到这里,停了停,又看了看杰克的脸色,尽管他的表情一般不会有丝毫变化,这次也确实没有变化。

杰克实在受不了卡尔这种说话风格,但为了节省时间,他只能开口问道:“那么这‘安魂曲’究竟有什么用,和赫卡洛斯有什么关系?”

其实卡尔也并非是真的想看杰克的反应,他只是稍微拖延一下时间,好让自己在脑海里对正在编织的谎言查漏补缺,提高欺骗成功率。

一般来说他骗人都是随口就来,因为人都有弱点,贪财的你跟他谈钱,好色的你和他谈女人,懦弱的说大话吓吓他,脾气大的就在旁边煽风点火...但是杰克这个人,除了自闭,几乎无懈可击,或者说因为自闭,所以无懈可击。

“那可不就有了吗?”卡尔笑眯眯地说,“你也知道,有些药物成瘾症的人在犯病的时候会心智大变,伴有过度的应激反应,或是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这你该明白了吧,人尚且如此,那如果是狗呢?”

杰克眼睛里的不相信都快溢出来了,他提醒道:“据我所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限制性药物可以把狗变成这个样子。”

“那当然。”卡尔接着说,“‘安魂曲’一开始就不是给人用的,幽香只是它本身的性质,对人来说它只是一种香料...不过对于其他生物可未必。”

卡尔没有把话说死,以免杰克用什么他不知道的发现来打脸,这位副警长绝对有这样的本事。

“那你这...”杰克停顿了一下,好像是在措辞,卡尔也不插话,等着他接着说道,“总不能是吃药吃出来的吧。”

卡尔沉默了一下,他并非是“身体强化”的能力者,正统的普西兰盾家族后裔都是元素师,他也不例外,而且是正统火系元素师。

火系元素师曾是“黑暗时代”最吃香的元素师族裔,但是现在的人类有火柴、打火机、煤气灯、火枪、火炮、蒸汽机...从小到大,从生活到军事全方位取代了火系元素师,致使火系元素师的地位一降再降,毕竟带把枪人人都会“小火球”,子弹还比小火球飞得快。

但是除了某些特殊情况,能力者的身体素质是要强于普通人的,只要加以锻炼,不说人人都能“身体强化”,超越普通人的身体极限还是可以的。当然,元素师往往比较懒,很多人都输在这个“锻炼”上,导致身体素质未必能强过普通人。

卡尔还在阿尔诺的时候他的体能在整个家族里都排得上号,因为他完全不管家族事务,争权夺势一概与他无关,这种态度让很多人不满,但也确实让他隔离于大多数家族争端之外。那些日子每天就是骑马看书和健身,反正作为远东最古老家族的长子,他肯定有整个阿尔诺最好的条件来做自己想做的,加上他本身就是潜力强过普通人的元素师,身体素质自然轻松突破人类极限,可以在小巷子里轻松对战四个壮汉,当然,是在对方掏枪之前。

但是这件事很难跟杰克解释,他只有用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先糊弄着:“普通的狗即使亢奋起来也杀不了人,普通的人吃了药也未必比我更快...你明白吗?我们的身体是接受过改造的...”

卡尔停下来看杰克反应,杰克明白他的意思,开口道:“你继续说。”

眼睛里分明是“你继续编”。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相信,但这涉及到罗拉家族的秘密,实在无法告诉你。但你要明白,我同样不清楚所谓的赫卡洛斯,或者说王都妖犬到底是什么,我就是为此而来的,罗拉家族希望知道这是否是那位天才制药师的手笔,如果真的是,我还要想办法把那位制药师带回洛伽。这是件麻烦事,因为他很可能和这里的一些大势力有所勾结,不过这也算是选择我的原因。”说到这里卡尔变得神神秘秘起来,他意有所指地说,“玛洛警官,不要觉得不可能,工业革命至今也不过三百年,我们发现了多少未曾染指的事物?还没发现的东西只会比我们所知晓的更多,你又怎么知道科学的极限在哪里呢?”

杰克瞥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像是在思考些什么。卡尔则显得轻松多了,他其实也不能确认赫卡洛斯是什么东西,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大概率是一位“细胞异化”的能力者,所以他在谎言中掺杂了一些真实,杰克如果继续深入调查下去,哪怕深入到直接目击赫卡洛斯,也只会更加相信他的话。

于是他继续说道:“玛洛警官,我觉得我们的争执毫无意义,我这有些线索,要不我们先把案子查完?”

归根结底,他的谎言不需要多么无懈可击,只需要暂时稳住杰克,等他出去就联系契约社在埃尔兰德附近的巡夜人,等到杰克明白自己被骗时“灯芯”早就给他做好“心理辅导”了。

过了一会儿,杰克终于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写进报告里。”

卡尔笑了笑:“可以。”

“那好,接下来去哪?”杰克这样说着,但他内心根本不相信卡尔的说辞,虽然卡尔所说和他所知的几个细节上对得上。他从林戈那里了解到王都妖犬案在明面上已经结案了,他和那两位同僚的意见一致,认为这不过是障眼法,如今看来,或许真是巡城司的人要保下某位制药师。

但是杰克时刻提醒着自己,卡尔的话可以相信,但绝不能全信,所以他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既然警务总司那边已经结案了,他正好可以跟着卡尔把案子混完,别人问起来就说自己没接到通知。

卡尔倒是不知道杰克想了这么多,反正他也不在乎,他就想着看看赫卡洛斯究竟是个什么玩意,至于其他的事等到巡夜人来了一切好说。

“先去找一位医生。”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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