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西洲战马里最为勇敢的“神圣洛伽”,但在面对这样一个怪物般的天敌时还是非常不安,它不停地跺着脚,仿佛随时准备带着主人逃跑。
“雷骑士”德洛斯没有选择冲锋,他充分尊重了自己战马的意愿,在罗伊完全兽化之时扭头便跑。“灰狼”没有丝毫停滞,四足并用,连蹦带跑追了上去,速度完全不亚于骑着马的德洛斯,在起跳的那一刻甚至更快。
“拖着这样巨大的体型进行如此剧烈的奔跑,你对于能力的应用真是让我叹为观止,但你真的不担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吗?”德洛斯回头瞅了一眼,“灰狼”依然紧追不舍。
人狼化的能力并不少见,但如此庞大的体型还能有这样的速度,对于心脏和呼吸系统的负担恐怕不是一般的重,只需要多跑一会儿恐怕就会自己崩溃。
“细胞异化”构成传奇生物并没有时间限制,但传奇生物的存在本身就是自然悖论。
像“灰狼”罗伊这样具有“细胞异化”能力的人被称为变异者,在漫长的历史中,不乏利用“细胞异化”将自己变成神话生物的变异者,可是大家很快发现神话生物的能力并不会在“细胞异化”的人类身上体现,变异者即使长了天使的翅膀也不会飞。
按照教会的说法,天使飞行的能力是《神典》中的真神赐予的,祂们本身的身体构造其实是无法通过扇动翅膀飞起来的。变异者中的无神论者则认为天使和真神本身就是扯淡的东西,飞不起来才是正常情况,他们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还有些想笑。
说法不一样,但本质是相同的,变异者是不能靠着自己的想象胡乱发动能力的。
如果想要飞行,就只能不断改造自己的身体,使自己的身体构造变得轻盈且减少摩擦力。到最后变异者们发现一个问题,最适合飞行的就是最普通的鸟类,现存的很多生物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它们所在的生态位上最完美的生物。
也就是说,“细胞异化”只是一种形态模拟,变异者可以通过这种能力变成任何想变成的样子,但是也必须承受相应的代价,而这些代价往往伴随着死亡,所以大多数变异者对于异化模板的选择都非常慎重。
“细胞异化”的另一个限制则来源于能力本身,能力的异化是不可逆的,并非是说变异者无法重新变回人类,而是一旦选择了模板,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选项。
通俗来说,变异者可以将自己的左手异化为狗爪子,其中所有参与异化的细胞便定了型,变异者仍然可以把没有参与这次异化的右手变成猫爪子,但在每次发动能力的时候,左手只能变成狗爪子,右手也只能变成猫爪子。这些被定型的异化细胞只能在人类形态和第一次选择的形态之间转换,可以增殖,但不会再变异。
这就导致单独的变异者不可能慢慢试探出最完美的异化模板,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学习前辈的经验,现如今的异化模板虽不能算是完美,但也都是在庞大的失败案例中筛选出来的凤毛麟角了。
比如说“灰狼”罗伊,他选择了人狼形态,那么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被人称为“灰熊”罗伊,只能想办法增强自己对于人狼形态的掌控,并不断完善细节。
在神权革命之前,变异者的数量相当稀少,而且大部分只敢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很小规模的改造。也有些变异者会在短时间内变成猛兽的形态,但他们并不清楚这些生物内部的构造,大部分变异者都只是模拟了野兽的外表,身体内部的器官还是人类的样子,这让他们在变异之后不仅无法发挥出这些野兽的能力,反而会感到非常难受,这是比较好的情况,大部分莽撞的变异者都是当场暴毙。
在这种情况下,变异者们总结出了“节制变异”,即只对身体进行很小范围的改造,譬如说让自己的身体长出尖牙利齿,或是锋利的爪子之类的,而不是来个全身变。但这就使得“细胞异化”的能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归于“身体强化”能力的子集中,变异者在那些时代被视为“残缺的强化者”。
不过漫长的历史中总有先驱者,变异者们在无数的牺牲后逐渐发现了一些优秀的强化模板,他们把这些模板和需要注意的细节都记录在《空白之书》中,这本书也在变异者的圈子里广为流传,到如今,不仅是变异者,连其他的能力者也会备上一本,知己知彼。
人狼化就是这些模板中的佼佼者,在那个时代,十个变异者有八个会选择人狼化,和其他变异比起来这个模板强大,有用,而且安全。这种变异能使人获得巨大的力量、迅捷的速度和敏锐的感知力,但缺点也同样明显,越是庞大的人狼所消耗的能量就越是巨大,心脏大小,器官位置都会随着体型的变化而变化,绝大部分人狼都只具有短时间的爆发力,往往是呼吸这么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制约了人狼化的持续时间,但这个问题至今也没有普适化的解决方法。
神权革命之后解剖学得到了长足发展,人们不仅愈发了解动物,也更加了解自己。变异者们的选择便开始五花八门起来,《空白之书》也新增了很多模板,但在人狼化上依旧没有什么进展,人们解剖了人的尸体和狼的尸体,可模板上的人狼化仿佛就已经是把它们的器官和特点结合在一起,而且是以最好的方式。
绝大部分人狼都不会超过两米,首先,异变生物的体型越大,组织越精密,所需要的能量就越大,对变异者的身体素质以及能力应用的要求就越高。
更何况绝大部分变异者根本无法想象什么结构能够支撑起这样一具庞大的躯体,单说支撑应该不太准确,主要是没法在保持庞大躯体的情况下拥有之前所说的力量、速度和感知力。也就是说,强行变成三米高的巨狼基本是无法跑起来攻击对手的,真有这种庞大的能量还不如变成长颈鹿,反正都没什么用,长颈鹿对身体的负担还要小一些。
“雷骑士”德洛斯肯定是知道这些事情的,于是他决定把“灰狼”耗死,虽然不知道“灰狼”罗伊用了什么办法让自己在这种巨大的体型下还能活蹦乱跳,但他敢打包票没有人会愿意直面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雷骑士”德洛斯确实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可他的能力毕竟属于“元素掌控”,本身的躯体只比正常人类好上一点,犯不着和一个浑身是毛的怪物搏命。
这么一想,德洛斯降低了速度,等到“灰狼”临近,再陡然提速,以不断的变速消耗那头庞然大物的体力。
好在这里的雪原非常空旷,没有什么多余的障碍物,四周景象一览无余,非常适合跑马。
“小狼崽?你就这点本事?”德洛斯一边骑着马逃跑还一边喊道,“咱们打个商量,你替我办事怎么样?我突然觉得狼骑士也不错,嗯?”
但是这个状态下的“灰狼”显然是没办法回应他的,他,或者说它的声道已经不是人类的结构了,此时的它只能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和低吼,在德洛斯的身后以前爪接地保持平衡,后肢上的肌肉提供着源源不断的爆发力,如同最原始的掠食者一般快速奔跑,硕大的獠牙闪耀着死亡,一颗肯定非常庞大的心脏剧烈跳动,将血液和动力输送到全身。
不多时,德洛斯已经跑出了三公里,在雪原上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一开始接敌的地方。他身后的“灰狼”依然以人狼形态穷追不舍,可即使是“神圣洛伽”这样坚强的战马在方才高强度的追逐中也明显有些体力不支,“灰狼”却好似没有半点不适。
这实在是不对劲,罗伊人狼化的时间持续太长了。
看着身后还没有崩溃的“灰狼”,“雷骑士”德洛斯突然明白了,明白为什么玫瑰黑十字要让罗伊来这里的原因了,他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就是你们和上面的那些人都想找到那位炼金师的原因吗?龙之呼吸!是真的,他做到了...龙之呼吸!他找到了一种更高效的呼吸方式,不说其他,这种呼吸结构至少可以大幅度提高变异者所构造的传奇生物的体型,你的存在就是他成功的证明,对不对?”
“对不对?所谓的王都妖犬就是这样一只人狼对不对?埃尔兰德就是他的实验场所!难怪,难怪你们都要来这里,啊哈,我猜的没错吧?”
但是“灰狼”罗伊没法回应他,只能发出无意义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