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月霜在继续筛选着参赛作品的时候,胡利军终于是关上了索然无味的电脑,又玩起了手机。刚打开一个直播软件,突然来了一个电话,吓得他一哆嗦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喂,干嘛啊。”胡利军有些不耐烦。
“干嘛?你说我能干嘛啊?你个老不羞的,我查岗!我看你有没有勾搭人!”电话里传来一道泼辣的声音。
“哎呀你别闹了行不行啊,我的祖宗,我这上班呢,你别大呼小叫的,让人听见了对我多不好!”胡利军摆出一副哀求的表情,语气中尽是妥协。完全没了刚才的不耐烦。
“哼,怕什么,谁敢碰你,有咱爸保着你,谁敢对付你。”电话里的女声嚣张跋扈,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胡利军急忙说道:“哎呀行了,你快小点声吧,先在上面正查这种事呢,这时候要是出事,不光是我,你爸也得栽进去,行了,快说,有啥事。”
电话里的女声似乎也有所顾虑,冷哼了一声,这才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你现在接手了一档大奖赛是不是?”
胡利军说道:“是,我是作为监督官,专管作品审核。”
“那就好办了,大哥家的孩子这不是刚大学毕业嘛,在家没工作,刚巧在电脑上看到了这个大奖赛,就想让你打听打听你知不知道,既然你管事那就更好了。”
“你要干嘛?”胡利军总觉得这个便宜媳妇又要坑自己。
“不想干嘛,就是大哥想托你看看能不能给个名额啥的。”妻子轻描淡写的说出了要求。
胡利军当即就毛了,情绪激动起来,可是却怕别人听到,又压着音量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干嘛啊,总让我干这些事,我都为你们一家子办多少事了,就说小婷上音乐学院这个事,我说她就没有这个才能,你大哥非要让她上,每年的学费贼贵不说,还老是跟咱们家借钱,借了也不还,你说说...”
“干嘛干嘛干嘛?哪来的这些屁话,你这个副会长的职务还不是仗着我爸的位置上去的,哦,这时候你在这开始挑三拣四得了?当初你怎么不说自己不是这块料啊?多少单位里的投诉,都让我爸压了下去,要不是我爸,哪来的现在的你!这可倒好,我大哥让你给他办点事情就这么推三阻四,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电话里,妻子也爆发了,本来就是更年期的时候,容易点火就着,况且还是个女高音的嗓门,电话里的音量直接就可以当面提用了。
胡利军忙把电话拿远,可是那一声声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却并没有减小,犹如小李飞刀一般,准确的飞入他的耳朵,轰击着他的耳膜,刺穿他的心脏。
“喂,喂!喂!怎么,不说话了?喂!别给我装哑巴,快说话!”妻子突突突突的说了一大堆,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喝了口水,却没听到老公的反应。
“我在。”胡利军知道,如果现在装不知道,那回家了绝对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我这说了这么你都不给个反应,怎么样,到底行不行?”
要是说不行,妻子绝对能让自己进不了家门。
“那也总得让小婷拿出个作品吧?有作品的话,我这才能给他运作一下啊,连个作品都没有,这不纸上谈兵嘛!”胡利军皱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妻子要是还这么逼迫他的话,估计一会儿该疯了。
“没有,哪有作品,有作品还用你啊?直接就正儿八经去参加了。你个找一个不就行了。”电话里的妻子说得非常轻松,好像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此话一出,胡利军顿时发愁起来,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什么事都是嘴上说说,一点计划都没有,就赶紧先托关系,一点都不了解其中的规则。
拢了拢头发,正要一狠心打定了就算出去住宾馆也不要再趟妻子家浑水的主意,发现了桌子上汪月霜刚刚放下的乐谱。赶紧拿了过来,用脑袋夹着手机,打开文件袋,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作为一名副会长,年轻的时候也是有真才实学的,更何况这纸上写的是一般小学生都能看懂的简谱。
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完了这五张乐谱,眼睛顿时一亮。听着耳边妻子的吼声,脑袋里生出了一计。
“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事我答应了,今晚做几个好菜,把大哥和小婷都叫来,我跟他们说说。就这样,挂了。”没等妻子在说什么,率先挂断了电话。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手把乐谱装进了自己的公文包,然后在汪月霜的文件袋里装了几张白纸。继续玩起手机来,毕竟还没到下班点,早退是不可能的,啥时候家里那只母老虎换个人,啥时候再早退吧。
临近下班点,汪月霜再次忍着来到胡利军的办公室,这次他倒是没抽烟,而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哈喇子流了一桌子。汪月霜顿时一皱眉,一撇嘴,连叫醒他的想法都没有了。但是看到文件袋到他右手边了,而且还盖上了保密的章,那就应该是看过了,而且通过了。
小心地尽量不出声,把文件拿了过来,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关上了门。关门的一刹那还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好想闯过了多难的关卡似得。而正在熟睡的胡利军则扭了扭脑袋,稍稍换了个姿势,还吧唧了两下嘴。这一动就扯着了脸粘在桌子上的肉,顿时像撕裂了一样的疼了起来。
胡利军迷迷糊糊,满眼血丝的起来,发现桌子上的口水,下意识的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这才找了一块纸随手擦了一下桌子,一看表快下班了,赶忙坐起来就要准备下班。可是趴着睡时间太长了,腿容易睡麻了,他这一起身,顿时觉得右腿没知觉了,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下巴就磕到了地上,破了皮。
大赛的评审们是到点就下班,而下班的必经之路就是胡利军的办公室门前。恰好他的门上还有一块透明的玻璃,大家一过他的门前,稍微瞥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而此时这帮活力的年轻音乐教师评委们,三三两两的相互勾着胳膊说着悄悄话:“唉,你说狐狸秃在里面干啥呢。”
“还能干啥啊,偷看漂亮女人呗,就他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胆子还贼小,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只能到网上看看漂亮小姐姐了。”
“哈哈哈哈哈,你这个嘴,真损。”
“损啥啊,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哎哎哎,狐狸秃门没锁,看看他干啥呢。”
两人放慢了脚步,假装拨弄头发,故意看向胡利军的办公室,这一看不要紧,胡利军此时正抱着大腿,在地上打滚,表情痛苦,稀疏的头发垂到地上,都乱了,下巴那还流着血,看起来非常狼狈。
两个小姑娘顿时笑出了声,但却光速捂住了嘴,只有笑弯了的眼睛,暴露了两人的表情。跟着两人后面的同事,见两人笑的这么开心,顿时好奇的也向里面看去,随后也是相同的操作:笑出声,然后光速捂住嘴。
然后后面的便被前面的勾出好奇心,也跟着前面的人歪头看了起来。于是乎,全组的评审们,就全都知道了胡利军下班时在地上打滚的事情。这个事情,让他们笑了一个星期。
胡利军又老又丑,平时还所作所为还特别恶心,没人喜欢他,所以也没人进来解救他,关心他。
要是换了另外一个副会长,那完全就会是不一样结果。
缓了好一会儿,胡利军这才感觉到了右腿的存在,支撑着站了起来,抹了一下下巴,蹭了一手血。
“哎!真他酿的倒霉。”用纸随便擦了一下,发现血还是在流,便赶紧拿起公文包,一手扶着下巴出了办公室,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单位,直奔街拐角的卫生诊所。
大夫给他处理了一下,本来想用纱布,但是得包住整个脑袋,想了想自己的形象问题,没同意。于是改用橡皮膏。
横着两条,竖着两条,包扎好之后,打了个车就赶紧往家里奔去。
坐在出租车上接了电话,没等对面说话,自己就先开口说道:“我现在坐上车了马上就到家,放心吧事情我没忘,绝对办的妥妥的,等着我就行了。”啪叽,按断了电话。
司机师傅斜着眼看了一下:“呦,兄弟,可以啊,这挂电话的速度。是老婆吧?”
“唉,呵呵,是,家里有急事,让我赶紧回去。”胡利军假笑着说道。
别看这人单位里挺横,可到外面却是一个随和的人。
这可能就叫做‘窝里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