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嘀嗒——嘀嗒——”圆形的时钟挂在墙上,在这无边的黑夜里默默地记录着一切。这里就像是存在了六千万年的马里亚纳海沟最深处,在那一万米之下的深海里——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夜,呐喊的声音同样传不到地面,一切都会被沉默吞噬得一干二净。
我从噩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汗……我握了握拳头,尝试安抚自己的情绪,最后深呼出一口气,又慢慢的躺回了床上。
房间里只有时钟在转动着,它是个陪伴了我很久的老朋友。我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尽量不牵动上面的针管,在半空中停留,忍不住轻声呢喃道:“你今天也来了啊……”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任何的东西,没有人回应我方才的自言自语,有的只是黑夜的沉默。
伸出去的手尝试着抓了抓,什么也没抓到,我有些落寞的把手放下,又开始倾听时钟的语言,听他帮我记录这些我没办法感知的时间。
我叫苏芸,今年十九岁。
窗户外面的蝉不停歇的叫唤着,用歌声编织夏天,它们无时无刻的都在提醒我夏天已经走近。
这是一间一面近山一面靠海的医院,此时此刻能听到的还有海浪的声音,海浪轻轻地拍打着沙滩,温柔的像是在诉说情话一样。但是我只觉得虚伪,因为我讨厌大海。
还可以听见的是风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拂过高山,最后吹进我的病房,带着些海浪的凉意。
每天我都会有很多不同的声音,白日里就是人们的声音,夜晚就是大自然的声音。他们说在一片黑暗中,听觉和嗅觉就会变得更加灵敏,或许是这样的吧,我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现在是几点了?我不知道。白天和黑夜对我来说区别并不大。
从自己的思绪里回过神来,我逐渐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变得多了,是因为白天要来临了吗……?我不太清楚,只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太清醒,混浊的思绪都缠绕在了一起,变成一团乱糟糟的线。
慢慢的,外面的声音变得更加大了,而且人也变得多,我的病房在差不多这个时候就会有阳光照进来。
我伸出手去,将手悬在半空中,静静的等待着阳光的来临,阳光会照在我的手上,会有暖暖的感觉,这样子是我目前唯一跟光接触的渠道。
“嘎吱”一声,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了,有个人走进来,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也很暖和,跟太阳一样。
“苏芸,今天是个好天气,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可能需要重新介绍一次,我叫苏芸,今年十九岁,是一位失明患者。
现在正握住我的这双手并不算粗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细腻,手掌比我的要大,跟阳光一样温暖,动作也很轻。
这双手的主人叫做林青明,是一个跟我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话挺多的,可以跟医院里面的人都打成一片,我并不太清楚他得了什么病会在这间医院里。
不过,他是个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