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始于第一缕的阳光微露,从地平线外逐渐升起的光芒,在万物的一侧划出长长的影子。阳光刚接过月的班,带着月的清辉,淡淡而不刺眼,光芒在晨露中微润,像是给眼睛滴上一滴眼药水。只是终究掩盖不住血丝密布双眼的通红。
匆匆一瞥却突兀刺目,一下子映在晨曦眼里。
“你的眼睛好红。”晨曦怯生生说着,小心而担忧。
夏薇眼睛痒痒的,拿着手反复揉着。嘴上抱怨着:“你不想想我都多少天没睡好觉了,再这么下去,我肯定要变成兔子。”
晨曦默然不语,抑或是不知道有什么良方可以让眼睛重归宝石般透亮。
“所以。”夏薇郑重申明,“你今天给我无条件去把房子弄好。”
晨曦应了声,却从话里分辨出了今天与昨天的一些不同,是“你”而不是“我们”。
“就我一个人去吗?”
“你可以把我们的拉比特带着去呀,风系魔法师简直就是上帝创造的最佳伐木工人,你们好好加油!”夏薇伸着懒腰眼睛带着笑意,闭着眼呼吸着清爽的空气去拥抱阳光。
“那你呢?”
“今天本小姐是个宝宝,休息。”
晨曦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一点失落,抬头看着远处山川,不复昨日欣然前往的期待,心中竟有半分不舍半分不安。
只是任务既然交代下了,就必须无条件完成。跟着拉比特出发却是轻松不少,一路上拉比特以风系魔法疾风轻身加持在身,每一步走起来只需要脚尖轻轻用力,就犹如跳羚腾跃,大步流星。不消一个时辰,两人沿着河水溯流而上,穿过一片片被人标记的树林,夏薇的特别叮嘱还历历在耳,不敢遗忘,反复强调不准和别人动武。两人只好一直深入岛的中心地带,去寻找还是自由身又有一心想成为栋梁之材的树。
千仞绝壁之上,一注瀑布横挂,水花迸溅坠落深潭,水声阵阵。腾起的水雾滋润着整个河谷,在中午时分,晨曦和拉比特披荆斩棘的开路,来到这片河谷之中。水分充足而向阳之所,往往是大自然赐予的盛宴,树与藤纠结缠错,灌木与杂草在透落的余光中默默生长,参天挺立者永不屈服,以最直的腰身去达到最佳的高度。
拉比特本已举起风刃就要开工,晨曦却摆起挑三拣四的谱。
“这些都是什么树?”晨曦问着,无非就是身处宝库之中,随便不由分说砍上几棵就打包回家,甚为可惜,又想起夏薇昨天的话,想着天色尚早,有的是时间挑。
“云杉呀,盖房子足够了。”拉比特很确定的答道,正欲下手,不想晨曦又来了句。
“金丝楠木是什么样的?”
“这树很难找的,通常千年才能成材,木质有金色条纹,微微淡香,一般宫廷王城的建筑才会使用,我们就做一个宿舍寝室真遇到了也没必要暴殄天物。”
晨曦帮不上拉比特什么忙,索性自己在林子中四处溜达,见瀑布垂天而落的壮阔,想着近处去亲眼一见,不知不觉中就来到瀑布深潭旁。见瀑布之下水雾之中,一课巨树独立于水潭之侧,粗壮的根系盘根错节附着于岩土之上。树粗壮却并不高,十米左右,枝桠细小散开,似柳树青丝根根垂落,细枝条上一朵朵细小的桃色花瓣点缀其上,或密或疏,错落有致。有一股清香随枝叶拂动悠悠送到鼻尖,说不来的清香自鼻孔直冲头顶,让人沉醉其中。再看之时,一片水雾烟雨弥漫中,晨曦恍若见一人轻纱长裙倚卧在树下,靠着青葱的树干,唯美宛若画景。晨曦仔细去看,烟雨扫去,看到的却是夏薇安详的脸,想轻唤一声话音不知怎么堵在嘴里,脚却不由自主移了过去。
待晨曦走到树前,在夏薇身边蹲下,静静看着夏薇安详的像个瓷娃娃,伸手过去想撩起她额前垂下的发丝,手掌轻拂,先前的宁静安详被一掌抹去,眼前只剩粉红色的花瓣破碎纷飞消散,哪里还看得到人。
突然之间,手脚腰身被什么东西紧紧缠住,猛然拉起掉在半空。晨曦这才稍稍清醒,看到自己被树藤绑住,腰间藤蔓更是如蟒蛇缠绕,每个呼吸间就勒紧一分,让人难以呼吸。
晨曦还没来得及发出绝望的呼救,一轮风刃飞旋而过,斩断树藤,晨曦刚落地,看着断去的树藤还在地上弹跳蹦跶,就听见拉比特再远处喊。
“我掩护你,不想死就赶紧跑,你没事怎么想着去砍桃之夭夭。”
桃之夭夭,七级幻术系树形态魔兽。擅长通过花香制造幻境,花香毒性虽不致死,但却能瘫软猎物手脚筋脉使其绵软无力。藤蔓如蛇,可延伸数十丈之远,天魔缭乱。
只是晨曦哪里有力气跑,勉强撑起身子,脚下却如灌了铅,见藤蔓再度袭来,想张开信念之力去防御却没有完全失效,一看就要沦为刀俎鱼肉。拉比特心知晨曦自己脱困无望,却也不敢上前拉晨曦一把。任何一位魔法师在教导徒弟时,都会灌输他们一个理念直至变成常识。
魔法师永远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永远。
拉比特只能以风切之术做着最后的聊表敬意,他没有能力击败桃之夭夭,也知道自己靠近和晨曦并无二区别。
晨曦被藤蔓裹着捆缚在树干之上,树皮渗出红色的汁液,后背能感到树在兴奋的蠕动,随之衣服被汁液浸染瞬时溶解,转而沾染到皮肤之上,烧灼之感席卷全身,不亚于红铁炮烙之刑。
不行,还不能死,如果在这里消融不见,不知道会有谁会伤心的要死,还想和某人一起看日落等天明。
晨曦奋起全身力量想要去挣脱,瘦小的手臂青筋突兀,只是信念之力却使不出半分,却硬是从树藤之中伸出一只手臂向前奋力抓取,却只抓到一片虚空,只剩下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
“救我!”
声音贯彻河谷,在拉比特耳中振聋发聩,一时盖过了瀑布轰鸣。
只是拉比特不敢动。
是光。
在晨曦剧烈收缩的瞳孔中出现。
从耳边穿过,不带一丝声响。
却很快能感受到后面的躯体在剧烈颤抖,直至分崩离析。藤蔓松开,晨曦软趴趴的跪坐在地上,庆幸着自己劫后余生。
“桃乐丝,快帮我把这里的花瓣收集起来。”
爽朗的声音带着一丝低音,磁性好听。
骑着扫把的魔女随手一样,风化作飞旋,在桃之夭夭倒下之前,数不清的细小风刃在枝丫之间旋转跳跃,每一次都切在花萼之下,完美将花瓣分离却不伤及花朵半分。柔和的风劲托着花瓣,舞成一条粉红彩带,转而裹成一个花球。
“霍恩海姆,把花收好,之后有用。”
同样的声音,只是从树林里跳出来一只高脚木马,动作机械,细长的木质马腿被跳跃之间快速而平稳。方形的马身上,柜子一般的门打开,推出来一个玻璃瓶将花团收纳进去。
晨曦这才定眼看清楚出手相救的是谁,三男三女,风轻云淡的落在一旁。
倒是拉比特先上前连连道谢,为首之人却像是并不领情。
“我们只是刚好路过,想着这花可以用来做个别致点的生日礼物而已,可不是特地来大发慈悲拯救新生的。”
撇清关系,转而说道:“所以怎么回去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晨曦倒不怪这好人没做到底。
“你是谁?”
“阿尔维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