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壮壮的手像凤爪一样蜷缩着。他试着把手撑开,稍一用力,手指的关节就刺痛起来。
想到昨天吃的火锅和自己的尿酸指标,他怀疑这是痛风的前兆。
“喝啤酒,吃火锅,大鱼大肉。都是高嘌呤!”一个同事说:“我在集团工作那会儿,天天高嘌呤。嘌呤不高那就不叫吃饭!”
“一开始是关节疼,越来越疼,”另一个从“集团来的”同事跟他介绍:“你被狗咬过没?痛风发作的时候,就像是四十条疯狗在你身上,每一条狗都在用力咬你的关节。爽!刺激!”
“有一次我发痛风,三个月没下楼。疼,钻心疼,没完没了。”另一个同事打开一瓶苏打水,一饮而尽,打了一个悠长的嗝:“简直是欲罢不能啊!”
“你看我,”一个同事脱下鞋,左脚大拇指的关节朝右边凸出来,脚趾头肿得同一个鸡蛋大小:“皮肤都裂开了,里面的肉就这么长期露着。就这样,高嘌呤我照吃不误!”
痛风很可怕,痛风很要命,痛风就要来了。
“不能让张自爱知道,”刘壮壮想:“他会嫉妒死我的。”
在精光纸业,刘壮壮、张自爱属于“外面招来的人”,与之对应的,是“集团来的”人。“集团来的”人也分两类,一类是从集团机关总部来的人,他们搞管理出身,勇于喝酒,属于“酒精肝派”,另一类来自集团的十八家火锅城,他们做业务出身,精于涮锅,属于“痛风派”。酒精肝派嫌弃痛风派骄傲自大,痛风派嫌弃酒精肝派虚伪无能。何德能集团机关财务部出身,属于酒精肝派,但是他并没有门户之见,一直努力调和双方。他多次指出,机关来的同事要发挥饿狼精神,敢于亮剑,不要推诿工作;火锅城来的同事要讲究方式方法,建立大局观,戒骄戒躁。各部门落实何德能讲话精神,很多人都同时患上了酒精肝和痛风。
对于刘壮壮、张自爱这些外面招来的人,两派相争好似神仙打架。酒精肝派也好,痛风派也罢,对他们都一样没有好气,前者的口头禅是“让你喝就喝!”,后者则是“你也配痛风?”
张自爱没有痛风,但是对痛风很了解。他总是带着碳酸氢钠药片、柠檬水还有小苏打,不时和痛风派的人作一番病友的交流。虽然痛风派的反应不冷不热,正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他们没药的时候总是找张自爱来讨。
“尿酸是要控制的,”张自爱向刘壮壮传授经验:“哪天换一个火锅城出来的人做一把手,你没有痛风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