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走不多远便到了豁然宽敞之地,严无极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啪啪”两声,脚步声发出了点灯的讯号,四周一排排的灯倏然亮了起来,恰好韩剑冰与卓远也赶了过来,看到眼前这一切,不禁都呆住了。
每一盏灯旁边都有一口箱子,有的阖着有的敞开,开着的箱子里面几乎满是金光闪闪的珠宝玉器,令人眼花缭乱。
凌珑和卫铃也渐渐苏醒过来,望着眼前这些珠宝,伏在韩剑冰背上的凌珑忍不住赞叹道:“好美……这只有在梦中才有的光景……我是不是在做梦?”
韩剑冰亦惊呆了,梦呓般地喃喃答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天哪!这里竟会有如此多的宝藏!这个兰花公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不!这不是!”卓远背上原本昏迷的卫铃忽然叫了起来,众人都讶异地望着她。
卫铃惊叫着从卓远背上跳下来,奔到那些箱子中间,连转了数圈,面上已是惊恐的神色。
严无极沉声道:“这些东西你可认得?”
卫铃点点头,道:“这些……原本是在星月塘的后山山洞里,是五位主人共同拥有的财富。但因久居星月塘,主人们觉得这些财富毫无用处,便将其放在了山洞里面,从此也再无人去过那里。想不到……竟然在这里!”
卓远道:“如此说来,这兰花公子便是星月塘的第五位主人了。”
卫铃的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怎么可能……主人他……”
灯光的尽头,传来一阵阵低吟,仿佛极之痛苦。严无极与卓远已经掠了过去,只见一口大箱子赫然入目,有如一口棺材,而那低吟仍声声不绝于耳。二人相互递了一个眼色,用剑尖各挑起一角,箱口慢慢被打开,躺在箱子中的人,应是许久未见光亮的缘故而本能地闭上双眼,低吟的声音也明显小了许多。
那人面色异常苍白,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衫,长衫上却是斑斑血迹,有些暗有些鲜艳,血迹未干多久,又有新的血丝渗出。
凌珑也赶了过来,一见那箱中之人,不由得惊叫起来:“小凌!”
苍白无血色的面孔,也阻挡不住他的俊秀,微蹙的双眉如两柄利刃刺入凌珑的心里。儿时最要好的玩伴如今变成了这幅光景,怎能不叫她心疼心酸?她的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打在小凌的血衣上,很快便和血液融在了一起。
凌珑试图将凌残羽从箱子里面扶起,哪知一触及他的身体,他便痛苦地低吟起来,血又是一阵一阵地渗透白衫。
卫铃叫道:“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
卓远道:“或许……你们该解开他的衣服看一看……”
凌珑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衣衫,更加怵目惊心的情景映入眼帘。只见他的全身上下,每一处穴道都钉着一枚极细极长的钉子,只要一动,立刻有血渗出来。韩剑冰、卓远,甚至连严无极都不忍再看一眼。究竟是谁使用了如此残忍的手段?是兰花公子,还是“玉面书生”穆晗轩?
卫铃迟疑着走过去,嚅嚅道:“你……你可是……”
小凌望着卫铃惨然笑道:“不错,我便是星月塘的五弟……凌残羽。”
众人愕然,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卫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流泪道:“想不到公子出走大半年,竟受此屈辱……”
凌残羽的气息已渐渐回复平静,微笑道:“我总算没有白等,拼尽最后一口气,亦能见到你,替我带个口信给四位兄长……铃儿,你且起来。”
卫铃边抹眼泪边站起身,复又蹲了下来,伏在箱子的边缘上,好让他说话不至于那般吃力。
凌珑泪眼朦胧,道:“但……你明明就与我一同生活在无忧岛上,又为何会在星月塘……”
凌残羽叹了口气,道:“我确实是星月塘的人。我生来腿有残疾,因此被生父母遗弃,星月塘的几位兄长非但不嫌弃我,反而将我抚养长大,只是那时我还不懂事,生性顽劣,总想着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却不想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星月塘的路,幸好遇到了欧阳师父……”
“师父如再生父母,不仅收留我教我武功,还医治好了我的双腿,可惜此生残羽不孝,无法再侍奉他老人家了……”凌残羽说时,晶莹的泪珠却止不住滑落下来,打湿了他的头发。
凌珑早已是泣不成声,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凌残羽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笑道:“在无忧岛的日子确实很快乐,因为有你,有师父,就像一家人一样一起生活……我时常会想念几位兄长,在能行走自如之后也曾去探望过他们几回,只是都没有让你知道,因为星月塘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他们只不过想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卫铃带着哭腔道:“主人……你莫要再花力气说话了,我带你去找四位主人医治……”
凌残羽苦笑道:“你能寻着我,想必几位兄长已洞悉兰花公子的情形了。其实那并非我……”他说时,不慎又移动了身子,立刻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卫铃虽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忙叫道:“我相信!我相信!我知道那一定不是您!”
凌残羽缓了缓,微笑道:“我亦是被他利用,为了能够从那个人手中救出凌珑,我带他拿走了山洞里的宝藏,却没想到他竟将我囚于此箱中,自己却易容成我的模样开始他的阴谋……”
韩剑冰忍不住道:“他,究竟是谁?”
凌残羽英挺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笑,环顾周围的人继续道:“我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也许叫凌残羽,也许叫严无极,也许叫卓远……他可能是你身边最亲之人,也可能是你的死对头……”
卫铃嘶声道:“他是谁?他是谁?……我要替主人报仇!”
凌残羽惨笑道:“他就是兰花公子……”说完,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肌肉一阵抽搐,双眼还未来得及阖上,便已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