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极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的小手,道:“你……你别……”
凌珑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道:“我恨我自己,这一个月来我天天都想来找你,可我……”
严无极柔声道:“我不怪你。”他坚定的眼神,温暖的手掌,轻柔的语气,努力将凌珑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松开手,轻轻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无奈泪水太多,他一遍又一遍仔细地擦拭,眼里满是心疼。“是我不会说话,本该很容易解释清楚的事,我却将它变得如此复杂。”
凌珑嘶声道:“如果我一直都相信你,而没有动摇,便不会……”
严无极却不许她再说下去,将她一把拉了过来,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胸膛上,任凭她的泪水浸湿他的衣衫。
卫铃看着他们这一幕,好奇地望向卓远,却见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一种见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微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珑才慢慢地止住了泪水,但她仍旧把脸埋在严无极宽阔的胸膛上,轻轻问道:“告诉我,这一个月来你究竟是怎么过的?”
严无极叹了口气,道:“那****走后,铁云桥便带了众武林豪杰来了。‘无尘居士’、云岭剑客、青铜城主……还有名剑山庄的韩老庄主。我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但他却深信我不会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虽然我罪孽深重,他却愿意帮我。我是他们的共同仇敌,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于是便与韩老庄主争执起来……”
“但……”凌珑忍不住打断道,“天底下最最正义之庄的庄主一出口,他们也还敢反驳么?”
严无极叹道:“倘若是在江湖上,或许他们也不敢公然抗议,但在兰花公子的宫殿中,没有了江湖规矩的约束,他们哪还管正义与否?况且讨伐我本就是名正言顺之事。”
凌珑道:“但……你们还是好好的……”
严无极道:“他们在争执中,铁云桥已迫不及待向我出手,其他人见到,纷纷放弃与韩庄主的争执,争先恐后地想取我性命。韩老庄主见状也着急起来,不得已出手制止,受了些轻伤。”
凌珑轻轻地“呀”了一声,道:“那其他人呢?”
严无极道:“他们为了能够手刃仇人,竟然自相残杀,我和韩庄主才得以逃过一劫。”
凌珑忍不住道:“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他便每天和你切磋武功,将他毕生所学都传授于你?”
严无极点了点头,道:“他担心以他一人之力去对付兰花公子占不了上风,便想出了这个法子,让我也学会他的武功,并与我之前所学融会贯通,领悟出新的招式来。”
凌珑垂下头道:“那我方才出手帮你,岂不是破坏了你们之间的练习?”
严无极道:“无妨,我们现在不过都是点到即止,再将新的武功招式运用自如便可。”
凌珑松开紧紧搂住严无极脖子的手,不自然地揉搓起来,道:“但……但方才,我听韩庄主的话,他似乎……难道他要单独去会兰花公子?”
严无极面色变得凝重,还未来得及答话,便听韩剑冰的声音传来:“不错,我父亲的确要去找兰花公子。”
众人闻声转过身去,只见韩剑冰缓缓走了过来,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卫铃忍不住道:“你……你不去阻止么?”
韩剑冰惨然一笑,道:“家父做的决定,我非但阻止不了,还必须要支持他,协助他完成这件大事。”
“那……那他老人家现在何处?”凌珑踌躇着,还是问出了口。对于刚才冒然出手,她实在觉得很过意不去。
韩剑冰望了望她,原本沉重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些,道:“他有些累了,先行回房休息,嘱咐我来和你们商量如何对付兰花公子之事。”当他父亲和他交待如何打理名剑山庄和照顾家人的时候,他只感觉那是在交待后事。可是身为正义之庄的庄主,有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他无法反抗,只有默默承受着生离死别的痛苦。
原本在重新见到自己父亲时所带来的惊喜和期望,此刻却完全变成绝望,从云端坠落,狠狠摔在地上的绝望。花样的少年时代就此过去,他,韩剑冰,即将真正成为名剑山庄的一庄之主,肩上的重任和将要来临的丧父之痛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而凌珑就好像是沙漠里一缕可口的清泉,沁人心脾,弥足珍贵。
严无极开口道:“兰花公子心思多变,本来江湖豪杰自相残杀他应该早有所闻,但这一个月来他却丝毫没有任何动静,只怕他早已料到我们计划对付他,暗中已有了准备,这几****总隐约觉得有些不妥,却始终说不上来。”
凌珑道:“无论任何,倘若事情有变,你们一定要让我第一个见到兰花公子。”
卓远面露忧色,道:“你依然觉得此人会是你儿时的玩伴?如果猜错了呢?此举着实是一步险棋,我们现在人单势孤,一个人也不能冒险。”
“但如果我猜对了呢?”凌珑反问道,她的眼里毫无畏惧,既然有一半的机会,那么无论任何她也要试一试。
严无极道:“你儿时的玩伴?”他的眼里似有疑惑,因为他一直以为凌珑的童年是孤独的,他没有想到,如今这个囚禁他们的“兰花公子”竟会是她的朋友!“这如何可能?倘若是你的朋友,又怎会如此对你?”
凌珑深吸一口气,道:“那天我见铁云桥,她险些要杀我,是兰花公子出手阻止,所以我越来越有理由相信他就是小凌。”
严无极道:“他也姓凌?”
凌珑点了点头,道:“他感谢师父对他的再造之恩,但家师却迟迟不肯应允,于是便转而与我同姓。名义上他是我凌家的家仆,实则与我同拜欧阳为师。”
卓远若有所思道:“但星月塘主人姓凌应是本家,如此说来他们并非是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