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无极冷哼一声,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替你杀人?”
殷紫罗缓缓道:“白云楼主澹台心梦天生貌美无双,天下男人莫不想娶之为妻,我嫉妒她,所以她不该活着。”
严无极道:“如此说来,岂非你嫉妒谁,便要杀她?”
殷紫罗的目光变得有些暗淡,道:“若是其他男人爱她,我自是管不着。但是……”她欲言又止,语气似有哽咽。
难道说,竟真的是蓝蜂负她?
望着眼前梨花带雨的殷紫罗,严无极的思绪变得混乱起来,仿佛回到十四年前他与殷紫罗相遇的场景,又跳到了他与她分别的景象。他爱她,却从不曾说出口,岂料这竟成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蓝蜂虚长他六岁,除了其貌不扬,其余各方面俱要强过那时的严无极。严无极的武功不如他好,胆子没有他大,心思没有他细腻,既不知道在美人面前扮英雄,也不知道讨好心爱的人是必做的功课。明明是他结识殷紫罗在先,却无端端让后来居上的蓝蜂横刀夺爱。
若不是肯定蓝蜂必定会守护殷紫罗一生一世,严无极绝不会轻言放弃。在亲眼目送他们远去西域之后,他才心灰意冷,改名无极,投身于无双教门下。
严无极看着殷紫罗,正想着说些什么,她却接着说道:“而断剑侠客卓远是众多少女心目中的理想情人,他却对妖女澹台如此之好,我还是嫉妒,所以他也不该活着。”
严无极沉默了。久别之后再见,殷紫罗却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嗜血悍妒。难道因爱生恨,竟真的会变成另外一副嘴脸?
殷紫罗见他不语,因而嫣然笑道:“你还在犹豫什么?这二人皆与你非亲非故,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命来换你的命,难道不值么?替姐姐出一口恶气,难道不值么?”
严无极顿了一会儿,冷冷吐出一句:“两个,我都不会杀。”
殷紫罗的笑靥顿时不见,语气依旧温柔:“你必须作出选择,否则你们都只有死路一条。”说罢,拂袖离去。
卓远慢慢地坐起身,拾起断剑,却见门开了,那巨人已经走了进来。虽然那巨人只比他高了一头之余,身形却大了几倍,卓远七尺多的个头在他面前竟显得弱小不已。
卓远心下诧异,但仍平静地说:“你……”话还未说出口,那巨人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封住了他的“肩井”穴和“曲池”穴。
很难想象,这个巨人出手竟然是如此迅速!
殷紫罗慢慢地开了门,右脚已经跨了出去,却似乎仍在等着什么。也许她一早便知道严无极的心思。
严无极终于开口了,缓慢而又深沉:“你为何还不走?”
殷紫罗愣了愣,但还是走了出去,门“砰”地一声被带上,连房中的紫罗兰花儿也被吓得颤抖起来。
她走至另一间屋子,只见那巨人呆立着,卓远已经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殷紫罗道:“他可是已吃了药了?”
那巨人低头答道:“是。”
殷紫罗满意地点点头,踱至一旁,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卓远,柔声道:“你说,他会杀谁?”
那个“他”,自然便是指严无极。
那巨人依旧低着头,嚅嚅道:“我……不知道……”
殷紫罗笑道:“澹台心梦和他素不相识,更何况她现在已没有什么可引以为傲的……我想,应该是这样……也说不定……他的心思变化莫测,我纵使猜透无数男人的心,也无法看透他!”说到这里,殷紫罗不禁已经有些气愤起来。她以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严无极的人,没想到严无极的举动却还是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严无极坐不住了。
他也有失去耐心的时候。
他终于立起身,走到窗边。
门再一次开了。
严无极没有回头,他不想回头,也不想知道进来的会是谁。
但这次,进来的人超出他的意料之外,因为那个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是那样熟悉!
严无极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道:“你来了……”
他的语调已经有点激动,眼神已没有原先的冷漠,就像进来的那个不是人,而是他那只久违的鹰。
虽然那头青鹰护主身亡,但它依旧活在严无极的心里。在有它的这三年里,他的心是温暖的。
进来的,自然不是那只青鹰。
青鹰没有来,卓远却来了。
卓远笑道:“你好像已经知道我会来?”
严无极道:“我不知道,但我猜得到,想得到。你总有法子可以逃得出来。”
卓远笑道:“可是你却不知道我是如何逃出来的。”
严无极转身道:“你自己会告诉我的,不是么?”
卓远笑道:“是他救了我。”说罢身形一闪,门外又走进来一个人,竟然是那个巨人!
严无极也有些诧异。
卓远见状笑道:“我那时的反应也和你一样,谁也不会想到,忠心耿耿的奴仆会背叛他的主人。”
那巨人对着严无极道:“你是唯一可以救她的人。”
严无极看了看卓远,卓远却笑道:“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插手。”
严无极这才问那巨人道:“你要我如何救她?”
巨人惨然笑了笑,道:“她是个好主人,也是个好女人,只可惜为情所害,所以……”
严无极愕然道:“你竟然……”
他不知道,原来一个仆人对主人的感情是那么真挚深厚,纵使主人千般不是,纵使他再明辨是非,他也一样忠心耿耿地维护着她。
巨人道:“你救她,我也可以帮你们救出澹台心梦。”
一夜过后。
殷紫罗急匆匆地带着她的奴仆走向严无极的房间。
经过一夜的思量,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严无极此刻是否也是如坐针毡。
严无极依旧坐着,门被人推开了。
殷紫罗和那巨人缓缓走进来。
殷紫罗道:“你可想好了?”
严无极道:“是。”
“哦?”殷紫罗扬起她那好看的柳叶眉,眼里分明是得意的神情,她知道严无极一定会照她想的那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