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初五,谢沫回来了,张婆子提了提那日的事情。谢沫心里有了谱,不过觉着张婆子太过多心了,这里离徐安城有半年多的路程,再者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谢夫人怕是早就希望她在外头早早的死了的好,她的绣技是当初跟着大夫人身边的彩绣姐姐学的,这么多年,也算是小有所成,再者这漠城精细的绣件少见,因此,谢沫对那张婆子道,许是瞧着那络子讨巧罢了。
张婆子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待到了正月十五,谢沫早上去百绣坊结了账,年前拿过去的东西,早就卖光了。百绣坊的老板见谢沫来了,像迎接财神爷一般满脸堆着笑,待结完账后,殷勤的给谢沫包了一个红包道:“谢姑娘的绣技在这漠城小有名气,您年前送来的,早就被销售一空了,好多人都差人过来问,什么时候再有,谢姑娘,您瞧?”
这掌柜的意思谢沫怎么会不知道,当下便道:“正好年节里绣了一些,明日就送过来。”
听了这话,掌柜脸上的笑意更加深了几分:“那好那好,那谢姑娘好走。”
从百绣坊出来,已经到了傍晚,正月十五漠城有花灯节,这会儿子街上就有了不少人。谢沫一边走一边看这周遭的花灯,不少的小摊小贩,都将自己家的灯笼挂了出来。
“诶,姑娘小心。”突然,谢沫不小心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身子一歪,便要往右边倒去。正好有人将她扶了一把。
谢沫抬眼一看,是个身着常服的青年男子。模样周正,头戴粘毛,看样子有些不像是中原人。
“谢谢你。”谢沫道了谢。便准备抬脚离去。
那男子微微一愣,随即抬步跟上道:“姑娘,我听闻中原有个习惯,说是正月十五这日,若是碰到心动的女子,便可以送一盏灯与她。”
谢沫转过身去,正要回绝,突然听得一旁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她已经有伴儿了。”说着,谢沫便被一个身披藏蓝色披风的人拉到自己的身后。
贺子彦!谢沫心中大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那男子见谢沫没有否认,乖乖的站在这披风男子身后,当下只能作罢。不过却依旧将手中的灯递了过来道:“灯赠与姑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贺子彦见这男子不将这花灯送出不死心,当下就挥手打落那花灯,却见谢沫微微探出半个身子,微微笑道:“公子刚刚帮我,我在此谢过,只是这灯不必赠与我。”
那男子见谢沫坚持,便只能收回那灯,转身离去。贺子彦看着那男子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冷哼一声。倒是谢沫,见那男子已经走远了,便走到贺子彦身前,行了礼道:“多谢公子相助。”
见她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贺子彦不知怎么的来了气,当下便道:“贺家二小姐真是健忘的很,如今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不记得了。”
谢沫敛目,脸上表情不变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刚才多谢公子相助。”说着就要抬脚离开。
贺子彦寻了她好几回,如今终于发现她还好好的或者,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让她离开,当下便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谢沫一个不查,被贺子彦拽的一个踉跄,当下就往他的怀里倒去。
与平常人身上的味道不一样,贺子彦的衣服上是淡淡的青草香。谢沫闻道这个味道微微怔了怔,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贺子彦的腰间别着一个有些破旧的荷包。那个荷包……
谢沫突然收回了思绪,慌忙的从贺子彦的怀里出来,好在他们站的地方较为偏僻,倒也没什么人瞧见。当下谢沫整理了自己的心情,抬眼直勾勾的望着贺子彦,一字一句道:“公子认错了,我不是什么谢家二小姐,我只是个逃难过来,父母双亡的孤女罢了。”
贺子彦见她不承认,当下有些急了道:“我不信,你就是谢安沫。对不对。”他的声音有些大,让周遭的人微微有些侧目。贺子彦知道自己失了态,当下拉着谢安沫的手道:“你若是不想回去,那不会谢家便是了。”
谢沫的眼里微微泛出了泪花,却很快的被她憋了回去:“公子为何一直要我承认自己是谢家的二小姐?”
看到谢沫脸上的表情,贺子彦突然发现自己失言了,当下低头诚恳道:“对不起,我失言了。”
“公子若是无事,那我便先走了。”
贺子彦想要拉着她的手,可是想到她刚刚的表情,又有些踟蹰。这表情若是让他的部下瞧见了,怕都是要跌掉大牙。平素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当的贺将军,杀伐果断,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如今倒是出现了心慌害怕的表情,到真是稀奇。
谢沫走了几步,发现贺子彦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后面,当下有些不快的停住脚步,转过头去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贺子彦见她的表情生动了起来,当下做那无赖道:“这路这么大,我正好和姑娘的方向一直,并不是跟着姑娘。”
谢沫看到他这样子,当下只能咬咬牙,抬脚往前继续走。娇娇小小的人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这样子在外面人看来,就是哪家的姑娘和自家的情郎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