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谢皇宫内,皇后面色阴郁,皇帝站在她身边道:“徐国已经传了消息来,说若是要保全长公主的命,就要我们退兵三十里外。”
皇后不知道如何开口,她知道,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皇家没有亲情。可谢沫终究是她的女儿,作为一个母亲,她最终还是渴求道:“皇上,咱们的女儿……”
皇帝叹了口气:“朕知道,要怪只能怪她生在了皇家。”
闻言,皇后已经知道皇帝的决断,纵然心中绝望,也只能压下心里的悲伤,跪下谢恩。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带着人离开了。
皇后枯坐在地上,看着太阳落下,又升起。周遭的宫人,都不敢上前去打扰。
谢沫被软禁在徐国的一个院子里,木一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一连好几日。
这日,谢沫坐在院子里,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回过头去,来的正是那日那位男子。徐国的三皇子,徐彦。
“长公主可真是好兴致。”徐彦还是一袭黑衣,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丝的嘲讽。
谢沫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徐彦也不恼,坐在谢沫的对面,立马就有宫人上了茶,徐彦抿了一口,笑着道:“长公主怕是还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吧!”
谢沫眉眼微转,看着徐彦道:“三皇子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长公主,大谢似乎并没与将您赎回去的意思。”
“那又如何?”谢沫眉眼淡淡,似乎并不意外徐彦的话。
“既然您无用,就用来祭旗好了。”徐彦微微笑道,似乎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以一国公主来祭我徐国的战旗,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
祭旗?谢沫心中一紧,脸上虽然略微有些惊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了起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徐彦道:“三皇子,怕您不能所愿。”
“长公主何意?”徐彦食指微蜷,轻轻的敲了敲桌面。那咚咚的声音,如同警钟一般,敲打在谢沫的心上。
谢沫轻轻抚过茶盏,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从头上拔出一支簪子,猛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诸人乱了分寸,谢沫闭眼前,看到的是徐彦暗含深意的眼神。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她一死,大谢不用掣肘,大谢的士兵会给她讨回公道。
隐约间,谢沫听得有人在耳边说话,不过很快,她便陷入了昏迷,这样昏昏醒醒的日子,似乎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耳边的声音嗡嗡杂杂,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醒了。”谢沫真开眼睛,看到的依旧是木一那张脸。
“把药喝了吧!”
谢沫微微转过头去,算是无声的抗议。
“你现在已经不是长公主了。”木一看到她这个样子,冷声道。
谢沫猛的睁大了眼睛,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如果乖乖把药喝了,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沫依旧是冷着一张脸,没有去理会木一的话,她不是长公主又怎么样?反正她现在仍然在徐国,活着受辱,还不如死了。
“你难道就不担心你的父皇和母后?”木一似乎并没有因为谢沫的举动而生气,反而将药放在了一旁,好整以暇的准备和她闲谈。
“我……”谢沫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厉害:“我父皇和母后自然会替我报仇的。”
“不会。”木一十分笃定道:“长公主如今正好端端的回了大谢呢!”
谢沫听了她这话,当即瞪大了眼睛,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挣扎着起来道:“你说什么?”
木一没有回答,而是把药断刀她的面前:“把药喝了。”
谢沫权衡之下,只能不甘心的将药一口喝完,那苦涩的味道,简直令人作呕,不过她如今焦急的想要知道木一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即也顾不得这些,喝完药之后,便急切的问道:“你刚刚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谢沫乖乖的把药给喝了,木一笑了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谢沫强撑着身子,看着木一道:“我能够死一次,就能够死第二次。”
“哦,那你试试吧,反正如今你已经不是长公主了,长公主回了大谢的皇宫,我们徐国征服你们大谢,指日可待。”说完这话,木一就立即离开了屋子。
“你给本宫回来,把话说清楚。”
可惜不管谢沫怎么喊,门外没有一丝的响动,谢沫只能咬牙坐起来,准备起身出去。就在此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木一面无表情的看着谢沫:“你这样作死,我也不拦着,不过这次你就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运气了。”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谢沫恶狠狠的看着木一,若是眼神可以杀死人,木一只怕全身都已经成了筛子了。
“你猜?”木一诡异的笑了笑,还没等谢沫继续问,门又一次被关上了,不过木一的声音还是通过了房门传了进来:“我若是你就好好养好身体。”
谢沫咬着嘴唇,阴晴不定的看着那一扇门。过了良久,这才慢慢的躺了下来,不过那眼里的恨意是半分未减。
在谢沫昏迷的这近半个月里,大谢和徐国达成了协议,徐国愿意将长公主归还,不过与此同时,大谢也作出了让步。谢沫如今还在养病,这被徐国送回去的自然是个“假”的长公主。
徐彦看着部下飞鸽传信来的消息,眼角划过一抹笑意。木一一进门,就看到自家主子脸上的笑意。
“主子,如今我们已经把咱们的人送去了大谢,这长公主留着也没什么用了。”
徐彦看了一眼木一,将手里的信件放在烛台上烧毁,这才道:“留着吧,毕竟本宫为了保住她那条命,费了不少的功夫。本宫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怎么?长公主醒了?”
“今日刚醒。”木一恭敬的答道:“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好生照顾便是,不要让她死了。”徐彦冷声吩咐道。
“是,主子。”
“你先下去吧。”
谢沫自那次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吃药,休息,用膳。似乎已经平静的面对现实了。一晃三个月就过去了,谢沫的身体也好了大半。平日里规规矩矩的,这么安静听话的人,让木一有些微微侧目,以为她是装出来的,可是一连好几个月都是这样,木一心中的疑虑也微微淡了一些。
“这几日都是这样?”徐彦步入院子的时候,就看到谢沫依在栏杆上,悠闲的喂鱼。看着谢沫这般悠闲的样子,随口一问。
木一点了点头,看着不远处的谢沫,对徐彦道:“从能下地之后,就是这样。”
听了木一的话,徐彦挑了挑眉:“她倒是好兴致。”
木一没有说话,跟在徐彦的身边。
谢沫虽然依靠在栏杆上,但是还是听得见背后的动静。这院子僻静,她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人,出了木一和伺候的嬷嬷,几乎没有人会过来。听到背后的脚步声,谢沫也没有回头,而是吩咐道:“去给我倒杯茶来。”
木一正要出声,就被徐彦给阻止了,让诸人有些惊讶的是,徐彦居然好脾气的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谢沫看到明显一只男人的手,这才回过头去。
徐彦将手里的茶放在桌上,走到谢沫的身边,看着湖水里争着来吃这鱼饵,微微笑道:“长公主到是悠闲。”
谢沫有一搭没一搭的从手里的饵盒里捏出一些鱼饵撒下去,对于徐彦的话,似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而是平静道:“三皇子说笑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公主了。”
徐彦不可置否,招手命人拿了一些鱼饵来,撒进了湖里。
谢沫和徐彦就这么静默的喂鱼,等谢沫将手里的鱼饵全部都丢完之后,这才把空的饵盒放下,拍了拍手道:“三皇子怎么突然来了?”
三皇子将手里的东西尽数倒进了互利,惹得鱼儿争相来吃。见了这番情景,徐彦这才转身看着谢沫道:“闲来无事,便来瞧瞧公主。”
“叫我谢沫吧。”谢沫走到石桌前,慢慢端起一杯茶喝道:“我如今已经不是长公主了。不是吗?”那双眼睛平静的毫无波澜,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徐彦桃花一般的眼睛微微上挑,这幅模样若是被其他的少女见了,少不得是要沉迷,就算是谢沫,也不得不承认,三皇子的这张脸确实是长得好看。
见谢沫这般说道,徐彦大步一跨,坐在谢沫的对面,不着急喝茶,反而把玩着手里小巧的茶杯,嘴角上扬,意有所指道:“长公主的心里还是有怨愤的!”
谢沫看着徐彦,眼角划过一抹笑意:“三皇子还真是眼毒,可惜啊,我就算再怨愤,也不得不屈服事实。”
谢沫这般矛盾的样子,让徐彦突然对她产生了兴趣,他很想看看大谢的这位长公主,是打算就这么默默无闻的苟且下去,还是暗地里筹谋,想要再搏一次?
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徐彦那玩味的眼神,谢沫慢慢的将手里的茶盏放下,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围墙,随机站起身,直视徐彦道:“我身子不适,三皇子轻便。”
说完,谢沫便离开了,木一站在不远处,看到谢沫对自己主子如此不恭敬的样子,当即想要出手阻止,却见自家主子冲她摇了摇头。徐彦看着谢沫远远的背影,心里的好奇是越发的大了,他很想看看这困兽之斗,到底如何。
且不说其他,从徐国回来的那位假的长公主被徐国的亲卫亲自送到了边境,长公主自幼在别苑长大,和她亲近的宫女都被徐国人给杀了,边境的将军也没有见过,不过皇宫那里快马加鞭的传来了长公主的画像,凭借这画像,假公主堂而皇之的进了大谢的境内。
谢沫幽幽转醒那日,假公主正好进了大谢的境内,皇后怕此事又生变化,便拍了不少的亲卫护送。假公主从边境到大谢的京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路上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
到了京城,皇后亲自命人在城外迎接。迎接假公主的是皇后身边的近侍寻嬷嬷。
城外,寻嬷嬷带着一众侍卫,看着那辆马车慢慢行驶过来。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迎接长公主殿下。”
“平生。”一个微微低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寻嬷嬷微微皱眉,她曾经奉皇后的命令去别院见过长公主,长公主的声音清丽悦耳,可今日这声音听着有些奇怪。
不等寻嬷嬷说话,就听得马车内传来轻微的咳嗽声。
“公主可是身体不适?”寻嬷嬷开口问道。
“咳咳咳,本宫这些天有些受了风寒,身子有些不利索。”
寻嬷嬷当即压下心中的疑惑,急忙道:“请公主跟随奴婢,宫中已经有太医候着,给公主诊治。”
“恩。”
寻嬷嬷带着人领着路走在最前面,假公主的马车跟在后面,进了宫,皇帝身边的近侍就来了,说不用长公主去乾清殿请安,径直去皇后的宫中就行。
“我的沫儿。”皇后站在正门口,见那辆马车越来越近,当即就扶着宫女的手匆匆的往前去。
假公主扶着宫人的手,从马车上下来。见到了大谢的皇后,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福身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替换大谢的长公主,送一个细作过来,一开始就是徐国的计划。因此,这位假公主,早几年前就已经在秘密培养了。而此番和谢沫互换身份的是徐国的一个名叫金陵的女子。从两年前,徐国就已经在筹划这件事情,作为替身训练的不止金陵一个人,除她之外,还有三人,都秘密接受了所有的有关训练,包括谢沫说话的神态,动作,喜好。而金陵是这些人中最为出色的一个。
皇后仔细的瞧了瞧自己面前的人,双眼含泪道:“我的沫儿,终于回来了。”
金陵心中非常的冷静,不过脸上却是一副高兴感动的模样:“是儿臣不孝,让母后和父皇担心了。”
“这岂是你的错?”皇后一边拉着金陵,一边往长乐宫去:“那徐国人真是卑鄙,居然敢掳走我大谢的公主。你如今平安回来,便是那徐国人付出代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