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年当晚很晚才回来,还是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曲婉雪十分殷勤的又是送夜宵又是送醒酒汤,忙活了半个小时,而郁时年也没有叫她在房间里面留宿。
宁溪全程没有出房间。
林花蕊给宁溪上了药,一边说:“小姐,你真打算就这样放掉机会么?就这么拱手让给曲婉雪去捡便宜么?”
宁溪系着身上家居服的扣子,没有说话。
林花蕊继续说:“要知道,不管是男是女,在空窗的时候最容易趁虚而入了,曲婉雪摆明了就是要撬墙角的。”
宁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撬什么墙角?她本就是少爷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在结婚证上的另一半,要是按照法律来说,我才是那个并不受到保护的人。”
林花蕊嘴巴张了张,抿着唇,过了几秒钟才说:“那不一样啊,少爷跟曲婉雪是奉子成婚,但是你们是因为爱情啊。”
因为爱情?
这四个字在宁溪听来,异常的讽刺。
接连几天时间,宁溪因为生病请了病假,也不用去公司,就在家里养伤。
郁时年每天早出晚归不在家里吃饭,两人从来都没有相见的时候。
就算是在走廊上看到了,也是当成空气。
直到这一天,宁溪接到了一个突兀的电话,是邢梨打来的。
邢梨刚一接通电话,就大声说:“佳音姐,不好了,童童晕倒了!她的情况很不好!”
宁溪蓦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闷头就往外走。
林花蕊急忙跟上前去,“小姐,你现在要去哪里啊?你身上的衣服还没换呢。”
宁溪脑子里嗡嗡的,她都已经走到了楼梯口。
一听关于女儿的事情,她的脑子都要炸开了,还哪里有理智有头脑去十分理智的去换衣服。
在楼梯口,她一眼就看到了刚从里面走出来的郁时年。
郁时年淡漠的目光扫过两人,停在林花蕊的身上,“怎么了?”
林花蕊:“是……小姐忽然想要出门。”
郁时年冷嘲道:“穿着睡衣?”
宁溪没有理会郁时年,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随便换了衣服又匆忙走了出来。
郁时年已经不在走廊上了。
宁溪快步走下楼来,林管家在门口问,“姨奶奶要出门?”
“嗯,今天到了复检的时候,我去趟医院。”
也算是因祸得福,因为过敏中毒住院的事情,宁溪进出医院也不再编理由。
一路上,宁溪心急如焚。
童童一直都是宁溪的软肋。
别墅书房中。
等到宁溪离开后,林管家就去给郁时年汇报了具体情况。
“去复检?”
“是的,姨奶奶是这样说的,”林管家说,“之前也提醒过,说过这件事情,确实是今天该复检了。”
郁时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他的手指轻扣在桌面上,眼神微微内敛,过了半分钟,拿出手机来想要拨通电话,下一秒却又挂断,从衣架上抄起外套大衣搭在手臂上,抬步就朝着外面走去。
…………
医院。
宁舒童刚刚抢救了过来,躺在病床上,身体单薄的就好似是一阵风都能刮走一样。
宁溪眼泪就没有停止过流下来。
她攥着宁舒童的小手,冰凉,她双手握着,试图将自己手心里的温度向着宁舒童传递过去。
可是,徒劳。
宁溪口中喃喃着:“童童,是妈妈不好,妈妈错了,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看着妈妈,你睁开眼看看妈妈……”
她对宁舒童,从来都避讳这样开口。
从一开始,她叫宁舒童称呼自己,就是小姨。
宁舒童也曾经问过她,她的妈妈是谁,去了哪里。
宁溪对此不是避而不答,就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对小孩子来说,去了很远的地方,就意味着离开了人间,就是去世了。
自从那次开始,宁舒童就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了。
宁溪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在宁舒童的手背上,“童童,你一定要挺过来,一定。”
过了一会儿,邢梨过来。
宁溪起身,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邢梨说:“佳音姐,童童她……”
“你直接说,不用顾忌我,我要知道真实情况。”
“童童他情况很不好,白细胞越来越少,化疗也只是起到一种延缓的作用,不能彻底治愈,所以,医生提醒我,如果您是想要救自己的女儿,就一定要抓紧时间,争取明年年底之前,就能拿到脐带血。”
宁溪闭了闭眼睛。
许久,她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沙哑,“我知道了。”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特别的自私,自私到极致了。
她这段时间竟然只想着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喜怒哀乐,几乎将童童的安危给抛到了脑后!
她的自尊算什么!
比起来能比自己女儿的生命更加重要么!
宁溪不敢在医院里停留太久,到了楼下又给自己做了个复检,确定自己的食物过敏中毒症状已经好完全,再巩固吃两天药就可以停药。
等到宁溪离开白血病科室的这一层,却没人发现,从这一层的安全通道之中,走出来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
男人缓步走了过来。
病床上的小女孩格外脆弱,皮肤白皙的都能看到下面青色的血管。
他想起上次过来的时候,这女孩子还是满脸带着笑,眼睛里似乎是藏着两个小太阳一样,不管是谁看到,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欢乐。
而现在……
宁舒童眼皮轻轻地眨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