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
太傅府。
“董卓已退,此事可需告之本初?”袁基问袁隗。“本初为大将军腹心,恐难为之。”
袁隗:“无妨,本初需知此我袁氏崛起之机,须速决断,无需多虑。”
翌日(八月三十),董卓先召袁绍等一小部分人共议。
董卓:“天下之主,宜得贤明,每念灵帝,令人愤毒。董侯似可,今当立之。”
群座愕然,顿时雅雀无声。
袁绍道:“今上富于春秋,未有不善宣于天下。若公违礼任情,废嫡立庶,恐众议未安。”
董卓勃然大怒,拔剑指着袁绍骂道:“竖子敢然!天下之事,岂不在我?我欲为之,谁敢不从!”
袁绍想了想,觉得不太对,诡对道:“此国之大事,请出与太傅议之”。
董卓复言:“刘氏种不足复遗。”
这话彻底激怒了袁绍,袁绍勃然怒到:“天下健者,岂惟董公!”横刀长揖径出。(刘辩是他们大将军一系拼死保下来的,所以袁绍在此才会显得如此激动。袁绍和袁隗的政治立场不太一样,他更希望的是他们能保留住大将军的政治遗产,即皇帝。)
但是等袁绍出来见过自己的叔父袁隗之后,才发现董卓所为早已是叔父所安排,身为少壮派的他一见自己也无法保留住大将军的政治遗产后,挂符(司隶校尉印还自己留着)离开了洛阳......
同日(八月三十)(后汉纪有所不同,为九月初一,采用献帝纪所述。),董卓在崇德殿大会群臣。
董卓率先开口:“大者天地,其次君臣,所以为政。皇帝暗弱,不可以奉宗庙,为天下主。今欲依伊尹、霍光故事,更立陈留王,何如?”(典故:伊霍之事都是权臣废帝之事。)
群臣无以对。
董卓又说道:“昔霍光定策,延年按剑。有敢沮大议,皆以军法从之。”(当时,霍光把群臣招来商议废立大事,群臣吓得无人敢应,大司农田延年(田延年为霍光故吏,死党)则离席上前,手按剑柄,说到:“群臣后应者,臣请剑斩之。”)
坐者震动。
(但是啊,我们的先祖就是有在这种时候置生死于度外的人!)
尚书卢植挺身而出:“昔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罪过千馀,故有废立之事。今上富于春秋,行无失德,非前事之比也。”
卓大怒,罢坐。欲杀卢植,议郎彭伯谏曰:“卢尚书海内大儒,天下之望也。今先害之,恐天下震怖。”卓乃止。
翌日,卓胁太后与群臣废帝为弘农王,曰:“皇帝在丧,无人子之心,威仪不类人君,今废为弘农王。”
(献帝起居注:孝灵皇帝(刘宏)不究高宗(刘奭)眉寿之祚,早弃臣子。
皇帝承绍,海内侧望,而帝(刘辨)天姿轻佻,威仪不恪,在丧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秽发闻,损辱神器,忝污宗庙。
皇太后(何氏)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董氏)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而乃有阙,罪之大者。
陈留王(刘)协,圣德伟茂,规矩邈然,丰下兑上,有尧图之表;居丧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声美称,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可以承宗庙。废皇帝为弘农王。皇太后还政。)
读策,太后流涕,群臣莫敢言。
丁宫曰:“天祸汉室,丧乱弘多。昔祭仲废忽立密,春秋善之。今大臣量宜为社稷计,诚合天心,请称万岁。”
(袁宏曰:“丁宫可谓非人矣!以为虽伊尹之事,犹将涕泣而从之,而况凌虐其君,而助赞其恶。夫仁义者,人心之所有也。浓薄不同,故有至与不至焉。当其至者,在君亲之难,若身首之相卫也;其不至者,犹有儿女之爱焉。无情于斯者,不得豫夫人伦矣。)
(其实这里有个典故:昔祭仲废忽立密,春秋善之。
祭仲本名祭足(名足,字仲),是郑庄公(姬寤生)时重臣。郑庄公逝世后,祭仲辅佐姬忽(姬寤生长子)登基,是为郑昭公。
姬忽的弟弟姬突的母亲是宋国贵族雍氏,宋庄公(子冯)便将祭仲和姬突骗来绑架,胁迫祭仲回国拥立姬突登基,祭仲被迫答应了。
姬忽得知变故,就逃亡到卫国避难,姬突登基,是为郑厉公。
后来的故事就有点曲折了。(前697年)姬突嫌祭仲权高位重,想铲除他,不料事情败露,祭仲反客为主,姬突又被迫流亡。
祭仲又去卫国迎接姬忽登基复位。不料,(前695年)姬忽又被大臣高渠弥刺杀身亡。祭仲不敢再去迎姬突回国,就拥立姬子亹(姬突之弟,亹音wěi)登基。
次年(前694年),齐襄公(姜诸儿)在卫国召开盟会。姬子亹与姜诸儿年轻时结仇,祭仲则称病不去。高渠弥陪同姬子亹赴会,结果一同被杀。最终,祭仲又拥立姬婴(姬子亹(wěi)之弟)登基。
关于祭仲这个人的评价,后世史家有认为他乱政导致郑国衰弱。所以,丁宫以“祭仲”为先例,恐怕是隐喻董卓乱政。
有人会质疑:丁宫不是说“昔祭仲废忽立突,《春秋》大其权。”吗?这不是说古人肯定祭仲的做法吗?
是这样的,当时的《春秋》有三个版本:
《公羊传》:据称为战国时齐人公羊高所作,口授至西汉景帝(刘启)时,其玄孙公羊寿与胡母生、董仲舒所著。
《谷梁传》:据称为战国时鲁人谷梁赤所作,也是口授至西汉时期才成书。
《左氏传》:据称为春秋时鲁人左丘明所作。
这三本书中,《公羊传》在“桓公十一年”这一节对“祭仲废忽立突”表示赞同,丁宫原话的依据也是于此。
而《谷梁传》对于这件事则对祭仲持批评态度:祭仲易其事,权在祭仲也。死君难,臣道也。今立恶而黜正,恶祭仲也——谷梁赤认为祭仲在强权威逼之下就乖乖就范,是丧失为臣之道的。
至于《左氏传》则没有对此评论。
所以说,丁宫以“祭仲”为先例的说辞,并不像是一个全力支持废立的态度,有拐着弯骂人的寓意。可惜袁宏著书时情绪激动,没有细细推敲“祭仲”背后的故事,就痛骂丁宫不是人了。)(以上典故观点是前辈所作。)
太傅袁隗解帝玺绶,立陈留王为皇帝,年九岁。太后迁于永安宫。
九月丙子,杀何太后。
至此,何氏一族也被清除出朝廷。
袁氏一家独大,袁隗的政治目的也基本得到了实现,到了该分蛋糕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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谚语: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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