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妦父亲被召入宫给太子看病有几个月了,人还不见回来,却传话说:太子得了怪病,怡妦父亲张太医可以药到病除,却不能消除病根,因此需长居太子府随时照料。
怡妦母亲有些焦急却无计可施,决定去太子府探望父亲,因此来问怡妦是否想一同前去。
听到能够出门,怡妦甚为开心,但想到太子却又不由得皱起小眉头闷闷不乐起来。直觉告诉她这个太子一定不简单。
太子卧在榻上,面色病白,悠悠的说:
“唯有张爱卿可治愈本太子,劳烦张爱卿常住太子府了,如思念家人,可接来太子府同住。”
张太医连忙躬身称是。
“怡妦,父亲这次叫你们来,一是久不见你们母女,二是你自小医术方面天分极高,虽父亲不喜你抛头露面,但此次太子生病,为父着实为难,不如你去看看?”
张太医这些日子一直心里犯嘀咕,其他太医均束手无策,自己明明也看不懂太子的病症到底缘由为何,开出药方更是平平无奇,却又总能凑效,但不能治愈病根。
“好的,父亲。”怡妦乖巧答应。
为太子诊病需隔一层纱幔,怡妦看不清他的表情,查了脉象似乎并无大碍,刚要开口,忽的纱幔被拉到一旁,床上那人坐起来一双桃花眼笑笑的盯着她。
“这相思病的症状本太子可是查阅了所有医书,这病也是照着书一丝不差的得的,怎么你们家世代行医竟诊不出来?”说完还向怡妦身边凑了凑,看到怡妦后退,拧了拧秀气的眉,显然有些不悦。
“不知,太子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会得相思病?”怡妦小心翼翼询问。
“我堂堂太子喜欢女孩子绝不屑于用身份强迫,自然要她心甘情愿的跟随。”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怡妦出了太子寝殿,毫不诧异地撞到了角落里等候的阭逸。
“那太子又在耍花样。”阭逸冷冷说道。
“也许是吧。”怡妦已经懒得想那么多了。
“早点嫁给我,免得被人打主意可好?”阭逸一张明媚的笑脸看着她,很是炫目。
“相比早点嫁给你,我更愿意被人打主意。”怡妦悠悠开口。
“怡妦!你懂不懂什么叫从一而终?我们儿子都有了。”阭逸有些焦躁了,绯潼虽然讨厌,但他的存在无疑增进了他们的感情和联系。
“那是前世的事。”
阭逸站在原地不动,默默的看着怡妦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太子府中雄伟壮丽的座座宫殿之中。
“太子有请怡妦小姐前去诊脉。”老太监恭敬的施礼。
“是。”这几日怡妦都要去给太子调整药方,甚为惊诧于太子似乎所有症状都有减轻的迹象,张太医也长舒一口气。
经过长廊时不经意间瞟到隐去身形、只有她能看到的阭逸用忧郁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像极了受伤的小兽在向主人摇尾乞怜。
抚额擦汗,怡妦假装看不见他,径自走了过去。
“怡妦小姐,陪本太子去花园走走可好?”太子看着她的脸小心询问。
“太子殿下,小女还有药要去煎,恕不能奉陪。”怡妦一贯的拒人千里。
“只是我每次到花园里,风大一些时,就觉得头晕目眩,甚为不适,想请怡妦小姐看看是何原因?”太子说完,刻意轻咳了一声。
“好吧。”怡妦无奈点头。
花园中阭逸仍用忧郁的眼神看着她,时而眼中寒意射向太子,太子似乎感知到一般打了个冷战,“怡妦小姐,你看,说也奇怪,本太子在花园中会莫名的畏寒。”
“好的,太子殿下,小女会在方中加些助卫气固表的药物,几日便可好转。”
“那就有劳怡妦小姐了。”太子淡淡微笑,心情甚好,“你私下可以叫我子维。”
“小女不敢,小女还有事要办,先告退了。”怡妦见气氛不对,慌忙逃开。
回到房间便见到阭逸已经在等她,“你可是也对那太子有意?”
阭逸凝望她,看不出是怎样的情绪。怡妦想说这都不关他的事,但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觉得我其实不够了解你,我对你的一切都不熟悉,所以让我怎么接受我们有如此亲密的关系?对于我你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她怯怯的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哦?”阭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将手缓缓抬起,向后一挥,他身后立即出现一幅陌生而壮丽的景象。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魔界,也是他初到魔界的样子,一片荒芜,尸山血海,映得天空和日月都是血色,到处充斥着血腥,黑暗,弱肉强食。
画面中他伫立在魔界中心巨型怪石之巅,俯视整个魔界,手轻轻抬起,一道银光自他的指尖射出,所到之处众魔皆停止厮杀,纷纷来到怪石前仰视着他。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们的王。”阭逸黑色披风飘扬,周身笼罩银色光晕,天神般的面容上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众魔俯首。
画面上出现了神魔之战,那时的怡妦周身笼罩着蓝光,肌肤白皙透明,黑色长发垂顺于身侧,缀着点点星光,双眸璀璨如星,泛着水雾,似是十分的悲伤,周身蓝光向外蔓延,触及的神族伤痕立即消失复原。
那时的怡妦并没有注意到有一道目光正远远地注视着她。那时的阭逸挥一挥手,魔界退兵。
画面中又出现了魔界的景象,此时的魔界在阭逸的掌管之下已不似从前,众魔皆遵规守矩。而阭逸的面前多了面巨大的水镜,镜中出现的竟是怡妦,那时的怡妦偷偷跑到人界救人的样子,帮助鸟兽的样子,在人界玩耍的样子,在神界犯错被罚的样子,原来曾经一直都在他的注视之下,却浑然不知。
直至众神法力日渐衰弱,诸神转世,而怡妦也到了一户人家,阭逸跟随而来。那便是怡妦第一次见他,而对阭逸来说,那已经是相识相知已久的重逢。
“这样可以了吗?你还想知道我的什么?”
怡妦很不习惯阭逸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记忆中的他或是坏坏的或是宠溺的,但从不在她面前隐藏情绪。
“这就是我。”阭逸看向她。
阭逸不曾给她看的是自己为了阻止众魔进入人界,独自血战百日。不曾让她知道帝俊掩藏了众神的气息,他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寻到她。她不爱了,他可以放手,但放手之后他不知道以后漫长的岁月该如何度过,他才是那个习惯了身边有她的人。
阭逸隐去身形,来到太子床前,望着熟睡的太子,周身杀气大盛,他双拳紧握身侧,白的透明的肌肤青筋乍现。伫立良久,渐渐回复神志,他淡淡自嘲:
“如果她不爱了,没有他,也会有别人,自己怎么杀得完。”身形渐渐消失。
那睡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注视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良久,淡笑一下,又沉沉睡去。
怡妦仍每日都要去给太子调整药方,太子的症状仍在减轻,逐渐好转。只是她刻意回避太子,而太子似乎也不再急于接近她,只是淡淡的说几句话,并无其他。经过长廊时,怡妦总是不经意的四处寻找,却不见那人身影,竟隐隐有些焦躁。
“父皇给你的的赏赐已经到了,他想当面感谢你治好我的病。”太子说完这番话,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不行,我不能进宫,绝对不能!”怡妦彻底慌了,不说她的确未见过人界帝王,最重要的是与天神帝辰相关的人她都害怕见到。
太子盯着她紧张的发白的脸看,“你有什么好怕的?不是做错了什么事心虚吧,嗯?”
怡妦回到房间立即喊阭逸,却连他的人影都没见到,他已经几日没有出现了,难道真的不管自己了?怡妦几世轮回都不曾独自经历过什么,生活中的一切都是阭逸帮她安排好的,如今要自己面对,心中竟有些胆怯。
待到了朝堂上,怡妦抬头见龙椅上坐的人面貌竟是鹤翁,那鹤翁本是帝辰坐骑,但因年老,帝辰对他颇为尊敬,不再骑乘。它幻化人形后常请怡妦诊视身体,因此两人交情颇深,如今怡妦见龙椅上之人是他,虽也知他不记得自己,仍觉得整个朝堂都亲切起来,竟像到家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