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瑾睁开眼,在皎洁的月光下,看到紫芙直视她的眼神,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紫芙,怎么不睡觉?”
“姐姐,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一片树林,但是却漆黑一片。还有,我看到闺颜处的紫睡莲败落了,郁金香的残片散了一地,似乎他们都在呜呜的哀痛着,好像,好像还有我父亲。”
“好了,紫芙不怕啊,没事了,那只是梦,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龙瑾心疼的把紫芙揽在怀里,安慰着她,却心中也在安慰自己。
“都过去了。”
“姐姐,真的都过去了吗?”紫芙扬起脸,不肯饶恕地盯着龙瑾的瞳孔。
龙瑾停顿了,这种质问在阴森森的夜色里折磨她,她耗尽了温暖,她深深感受到自己手指的冰凉。
显然是达到了紫芙期待的效果,但她好需要渲染,下来床,从柜子里取出自己的箱子,拿来玻璃盒,“姐姐,这是我父亲奄奄一息时留下的,紫睡莲的种子,他为了保护它。”
龙瑾双手接到时眼睛里迸溅出晶莹的泪花,颤颤抖抖,“是吗?”
“就因为老爷爷说过紫睡莲能治愈你的病,也许我父亲就记住了,他才会用生命来保护你的药。”
龙瑾没有办法抑制了,恐惧和负罪感深深缠绕着,月光太明亮,她不知该躲到哪里去……
白昼到了,龙瑾显得很憔悴,却因为下楼看了院子里的牡丹,心中也就稍稍有了寄托。上了楼来,“紫芙,你在看什么?”
“没有。”紫芙赶忙收起来。
夜晚又来临,龙瑾梦中隐隐的不安终于睁开了眼睛,紫芙却不在身边,她起身,外房的书桌上,紫芙看着什么,好像白天一样的东西,身旁是微弱的烛光。
“紫芙怎么不睡觉,开了灯吧。”龙瑾要开灯,手却驻留在半空中,“姐姐,你还记得吗,那个夜晚周夫人给我们将她挚爱的刺绣。这是她曾经亲手绣给我的。多美啊。”
龙瑾调整了错乱的呼吸,“是,很美。”
“可惜,周夫人再也不能绣花了,青灯古佛,唉……”红烛摇曳,幻化着眼前这个少女的幽怨。
龙瑾的心着实蒙上阴影,曾几何时的愧疚和负罪现在已经慢慢像红烛的泪一样腐蚀着心中的晴朗。
“紫芙,别想那么多了,很晚了,快点休息吧。”龙瑾把紫芙从椅子上扶起来,送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她觉得紫芙应该是想家了,虽然自己的内心憔悴却还是关心着这个妹妹。
早晨的阳光很早就沁着薄窗纱射进来,龙瑾感到一阵头痛,昨晚上又没有睡好觉,看看身边的紫芙,却又是担心她。
半晌午时,龙瑾叫了司机带她们去市区里,她在想尽办法让紫芙开心,然而却浑然不觉,那个她想要保护的人正在耗尽她的阳光。
紫芙带着阴郁的表情,龙瑾努力祛除心中的顾虑,装着可以给她依靠的样子,拉着她的手出了门。毕竟我现在是姐姐,在她面前,我不能表现出脆弱,要给她安全感,弥补我的过错,完美她的青春。
紫芙的报复会就此罢休还是才刚刚开始?龙瑾的美丽,就是风华绝代却风轻云淡,这种骄傲却被什么东西腐蚀着?善良的她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应对那种阴郁和黑暗?她的爱情又将扮演怎样的角色?
一个善良的人,一个本来被命运捉弄的人,好不容易逃脱一切,却仍旧摆脱不了诅咒,她努力的微笑,然而那种心跳已经跃出了生命原本的轨迹,笑一次,它就会剧痛,颠簸着本应平静的呼吸,扰乱了一个少女纯净的芳心;
浑浊的水中看到自己的面容,看不到自己的瞳孔,她放不下那个城市里的点点滴滴,放不下那里的人儿,不知不觉中,她已经步入到深渊,手脚冰凉,即便是在这夏花灿烂的季节。
然而当她抬头看到紫芙的忧郁时,她舔舔了干裂的唇,忍受内心的煎熬,逼迫着自己去微笑的面对妹妹。
“紫芙啊,今天带你出去玩。”她硬拉着表情僵硬的紫芙,打开自己的衣柜,“来,你喜欢哪一件?现在先委屈你一下,回头姐姐给你买新的。”
龙瑾扶着紫芙的肩膀,轻轻的摇着她,直到看紫芙的脸上有浮现了笑容,她才在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生怕这种难得的快乐消失,就赶忙趁热打铁。
“来,就穿上这件洋装,姐姐还没穿过,是新的。喏,这顶帽子,你试试,是今天法国最流行的。”
龙瑾意识到紫芙的心情渐渐转移,她的脚步自然的就轻快起来,招呼道“溪悦啊,去叫人安排马车,我们今天出去玩!”
溪悦向来听话内敛,虽然很激动,但她所能做的动作也只有用力的笑着点点头,转身一溜烟的去找管家了。
紫芙站在镜子前,被这种新潮的打扮惊呆了,真的就像见到的洋人那样的娇贵。似乎找不到从前的自己了。
龙瑾过来看到,心中也是开心,“我们紫芙这样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洋人小姐,真漂亮。”
她看着镜子中的她们,“紫芙,姐姐说过,以后我们要一起分享,答应我,要把我当作你的亲姐姐,心中有事不要藏着,告诉姐姐,我会不惜一切的去保护你。”
龙瑾的脸颊近挨着紫芙,她瞳孔里的真诚在镜子里显得更加动人,灵动的光泽感动了紫芙,她笑着点头,是那种嘴角对称的美丽。
龙瑾给与她的满足感和幸福感,让她的心里之前缜密的计划稍稍有所放松,既然可以去依靠她又为何要伤害她呢?而事实上,与其说是依靠还不如是占有。
“小姐准备好了。”
“姐姐,你先换衣服吧,我去看看洋人的马车。”紫芙情绪显然被调动起来,少女的活跃蹦蹦跳跳在唐公馆的楼阶上。
她出门看到溪悦也穿着洋装,但那件比自己身上的差远了,也就得意,因为溪悦的温顺,她自然用了一种不屑的眼光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