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千疮百孔,是遍体鳞伤,父母对于孩子的意义是整个世界,那座大山的怀抱如今荡然无存,似梦如幻,我多希望我现在是一个行走在冥间的孤魂野鬼,没有肉体的牵连。
一群曾经参与过他幸福的人儿通通追过来,但他听不到任何叫喊声。
终于,山顶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眸,他跌进那座寺庙,跟着钟声前进,扑倒父母身旁,是的,就是他的父母,仍旧在那里,虽然看不清楚,但是那种呼吸,母亲温柔的抚摸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他瘫倒在母亲的怀里,父亲慈爱的目光就是温暖,沐浴着他冰冷的身体。
此时,渐渐感觉到血液开始慢慢流动,刚刚被冻结成块了吧,融化融化,是当年在母亲的怀里荡秋千,听着父亲站在桃树下将远古的故事。
钟声又响起,揭开那层空白,他急忙的想回归现实,是,父母就坐在他身边,仍旧从前一样安详的看着他们的宝贝。
“父亲,母亲。”他的视线清晰了,清晰的不会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梦中。
他们的怀抱就是摇篮,当所有的人平静下来,少博才发现,父母亲除了手中掂着佛珠之外,并没有剃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可以感觉到父母对自己的爱依旧存在,他们并没有远离自己,但明显的是,他们的眸子中不再有担忧和烦虑。
是啊,一直以来,父亲为了守护他和母亲的梦想,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虽然父亲谦让有礼,叱咤风云,但有人英雄,就不免有人败北,而败北的人就是其他人的垫脚石。
父亲心中纯净,却也在沉默中承受着种种折磨和担忧。
母亲为了父亲,总是兢兢战战,整个家庭的和谐美满其实就是在他们两个的奋斗之上,况且,每次父母亲看到姬伯父时,他总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很是异常,好像大悲之后的宁静。
而从老爷爷那里,少博也学会不少的精神升华,如今看来,父母亲的眸子中却似老爷爷一贯的处乱不惊,从容潇洒,让少博心中更加欣喜。
然而,少博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明快舒服,假如父母是为了我而放弃,心中就过意不去;但作为一个好儿子,他当然希望父母的心能够得到超脱,自然。
“孩子,你受苦了,为父考虑不周,事情说开了就好,也不会为难你到这种地步。”母亲慈爱的说着。
“父亲,母亲,难道一定要……”周少博虽然心中委屈,但是却还是秉持着乖巧的气质。
“孩子,佛学的世界,你也应该略知一二,那种宁静致远之境也曾经是你所感叹的。你要明白,父母对你的爱,从未消失,它仍旧时刻伴你左右,只要你相信,它就存在。父母亲不过是换一种生活方式,追求一种更纯净的世界,为父相信你会理解,是吧?”
父亲的眼神中充满着信任,他相信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仁人之子应该通晓事理,但他毕竟还是孩子,这种信任或许也是一种期望,等到他真正明白时,就是他的成人礼。
母亲也微笑的看着他,并不说什么。
少博看着他们,心中明白,父母追求的那种境界是高尚的,自己应该去承担什么,他们的眼神是一种期望,自己在他们多年的爱护和培养中成长,学会怎样做人,学会怎样挚爱国学。
如今是学以致用的时刻,又怎能一味的幼稚取闹,况且那样不仅不能使父母宁静,自己也会伤了他们的心,让他们失望,但,少博紧紧攥着拳头,他毕竟放不下,迟迟不作回答。
“叔叔,婶娘,不要再离开我们了,少博哥哥没有你们就没有办法生活了,我父亲刚刚去世,你们又要离开,宁静芙蓉园就空了。哥哥,你不要答应啊,挽回,挽回。婶娘,叔父,我们只是孩子,只是孩子啊……”
紫芙跪倒在地,哭泣着说道,她是太脆弱了,一切根本承担不起来,唐夫人过去,把泪流满面的孩子拦在怀里,但却不说什么,佛门清净,人们都看到自己的灵魂。
少博听了紫芙满声悲戚的哀求,泪水潸潸而下,咬着嘴唇,低着头。
他想要自己站立起来,顶天立地,想要成全父母,不让他们失望,但是他找不到支撑,紫芙说的是自己心中所想,但那只是一部分,在和另一部分作斗争,假如有人说我可以这么做,我可以点头,假如有人,我就安心的点头,假如……
此时此刻,他感觉到不远处的那束光,寻过去,的确,她正注视着他,是一种光明,似乎从那个简单的瞳孔中,他可以找到支持,那样坚定,那人就是唐李龙瑾。
她微微颔首,亭亭玉立站在那里,像家里的紫睡莲,不动摇那根茎,坚守着心中最纯净的想法。
龙瑾望着少博,她明白他心中的苦楚,就像爷爷一定要离开一样。如今,因为尧棠,她才能平静下来,她不是出于同情,一个智者要做出的决定和生活,假如像常人一样眷恋尘埃,那就是徒有虚名。
她真正懂得他,他的诗,他的字,他的品行,无不是理智平静,此时,他很难抉择,她所做的就是把那种他曾经的坚持传达给他,提醒着他。
是的,这并不难决定,佛学是我们共同的追求,父母的爱仍旧寸步不离,更重要的是,我并不孤单,她就在我身边,虽然她身边有别人,但她能看懂我的诗,并读给我听。一切美好。
少博用袖子拭去泪水,拭去所有私心杂念,坚定的目光告诉父母亲,“佛学是高深的,我可以做我自己。”
终于说了出来,他心中松了一口气,同时有种踏实的成就感,竟然可以接受,他感谢自己,也感谢她,在人生的道路上,带着国学中汲取的高境界,迈出了艰难而重要的一步。
这是自己给予自己的一次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