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昏再次将这山林层林浸染时,紫芙教着龙瑾悠扬的杭州小调,告别他们这一天的旅途。仍旧来到河水旁,紫芙示意龙瑾跟她一起喊,于是两个女孩把双手张在嘴边,扩张着她们快乐的喊道“爷爷,渡船了。爷爷,渡船了。”
“唉……”老船家在水中央应答着,之后她们相视一笑,龙瑾笑的酣畅淋漓,毕竟她没有享受过这种别样的欢乐旅程,也没有这样的机会大声的叫“爷爷。”
黄昏,山印水中,一位老人撑杆,两个少女,一个少年。一个少女闭上双眼,感受水上之风的清幽,少年的眼睛没有办法离开她,另一个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少年在水中的倒影。
晚上回去,周老爷把孩子们叫到大厅,“龙瑾,你上次说你跟父亲在杭州游玩,现在叔伯派去的人回来说你父亲已经晓得你情况,他明天就到。”
“真的。”龙瑾高兴的从位子上跳起来,连忙给周老爷鞠躬。少博和紫芙也相视而笑为她开心。夜晚,龙瑾睡不着,看着月光顺着门缝铺出一条路来,紫芙赤着脚进来,“姐姐,我睡不着。”是的,我们可以相信此时她的话是真心,因为龙瑾即将离开对她再也没有威胁,她毕竟舍不得离开这个姐姐。
她们牵着手顺着长廊走着,长长的睡袍拖在那里,收集着她在这里的回忆。来到周夫人的绣房前,那里还亮着烛光,她们推门进去,周夫人微笑着把龙瑾揽进怀中,“周姨,我舍不得您。”这些日子里,周夫人精心的照顾她,简直像她的母亲一样,并且周夫人教会了她刺绣,在那种神奇的世界里她总是能感受到来自女人心底的水性柔美。
在柔柔的红烛摇曳中。“孩子们,一定要坚持下刺绣,它是神圣的美丽。”两个女孩看着这个美丽女人撩动针线,就像在抚琴一样优雅。绣针在丝绸上穿来穿去,灵动,就是春雨跳动在平静的西湖水上。“端坐,畅气息,兰花指,心中宁静美好,把针当作水做的水晶。给山水春天的新装,给人儿夏日里的酣畅,给雨季一个诗情画意,给满山飞雪一个侠义情长。”
或许这两个现在并肩坐在周夫人膝旁的女孩,会因为要坚守这种美丽的梦想,在经历种种情感跌宕之后,最终选择微笑着拥抱。两人回到屋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因为那种美丽是深深扎根她们心中。沉默着思考,沉默着给这个梦想一个承诺。
老爷爷和少博已经站在门口等她们,“龙瑾,爷爷来给你接手腕上的绷带。”那个慈爱的老人每次的目光就像阳光一样沐浴着龙瑾,会情不自禁感动她到热泪盈眶。爷爷把那个绷带揭掉,将丝带放在她的枕下,那条伤痕的确清晰的留在那里,少博眨眨眼睛,似乎想要抑制什么。那会成为他一生的记忆,他会比她还要疼。
“孩子们先出去吧,我跟龙瑾说几句话……”众人退出去。“龙瑾,虽然你父亲明天要过来,但是你不能马上跟他走,你必须在这里养病,一定等到那朵睡莲即将败落之时将它摘下,当然这些都已经交代给了你周伯伯和姬伯伯。还有,孩子,你应该谨记一句话‘情深不寿,强极则辱,谦谦君子,温润如。’”
龙瑾看着老人家,她点点头,他微笑着抚着她的头,“你会懂的,希望那天不要太迟。”然而,紫芙跟少博本是要在那里等爷爷走之后,进去跟姐姐在一起,谁知她还是凭借她对紫睡莲的敏感听到那些话。她转身离开,光着脚,少博根本不知道,他全本的经历都倾注在了龙瑾身上。
紫芙满脸泪痕的来到闺颜处,走向紫睡莲,一步一步,“没有想到,最后,最后,你还是属于她。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她的手伸向它,她手上的骨骼隆起,它们的柔美顿然所失,笼罩着紫睡莲微笑的脸庞,她的泪滴落在它的金蕊中,她的手收缩,紧紧,她半透明的指甲刺穿了花瓣,割裂了根茎。她的手臂颤抖着,抖落着紫睡莲的花液,抖落着她的泪,也抖落着她的善良。
却说,周府里来的人打听到了唐先生的住所,刚刚通报过,唐先生和太太都喜出望外,太太瞬间又闪烁着青春时的快乐。是的,这次经历等于是他们的新生。而那时李先生进堂会时的酬谢金吸引了很多帮派,足够用心和聪明的只有两个,一方是重首领中最不要命的闫楚谨,一方就是白堂主。闫楚谨一心想要得到杭州码头,而白堂主必须要保住杭州码头,不给李先生任何远离他的机会。于是双方都在唐先生的宾馆中安插而耳目。这个消息当然不胫而走。
唐先生考虑到太太的虚弱,想要她休息,熬不得夜,明天一早启程。而结果,唐太太夜里辗转反侧,终究还是出了厅堂,泪眼汪汪地看见唐先生“任曦……”唐先生,站起身,明白妻子的心情,取拿了挂在衣架上太太的披肩,“我们现在就去找女儿。”于是两人连夜出发。
黎明刚刚过去,周府的大门就被凿开了,全府上下忙碌起来,龙瑾听到动静,小小的心有了感应,猛地掀起薄被子,光着脚,扑出阁楼,穿过长廊,奔过大厅,看到了满脸憔悴的父母亲,她先是愣了一下,在她父母看到她之后,她便跪着扑倒在他们的怀中,唐太太抱着孩子,就像她当年刚出生一样的脆弱,听着孩子泣不成声,她的心都碎了。那一声声的“妈妈,妈妈”真是太太愿意用生命换来的。
唐先生向周老爷和夫人鞠躬感谢,也感谢了泪流满面的少博和紫芙。“来人啊,快去把老太爷叫来。唐先生,您不知道,令爱的病多亏了我们老先生的调理。”紫芙窃窃的从少博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唐氏夫妇的华贵优雅,她突然心中竟萌生了一个念头,“假如他们是我的父母该多好,那样尊贵,那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