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棠打开电灯,还未转身离开,龙瑾就又关上,他再次打开,看着龙瑾示意她不能关,而那丫头却没有任何害怕的表情仍旧关了。就这样反复几次,灯终于开不了,可怜的灯管被他们摧残坏了。两个人站在黑暗中,龙瑾往身边挪几步感觉到尧棠的存在,她开心的咯咯笑着庆祝自己的诡计成功。当龙瑾满足了自己的热闹之后,“好了,哥哥不要生气啊,我有办法。”她摸出身后的蜡烛,要尧棠点上火柴,就这样,他们点了满满一画室的红烛,龙瑾终于可以安心的坐回去当他的模特,她想要的就是这样诗情画意的屋子,而她的头脑中总是会绘制出来各种意想不到的浪漫背景。身上旗袍的丝线在烛光的摆动中熠熠生辉,而在红烛摇曳中她竟然美丽的可以感动到使他的眼睛湿润。
“好了,收工。”龙瑾听着这个解脱令,急忙奔向画板,她必须看看哥哥一天的成果。而尧棠却有条不紊的将画布盖好,抓住她伸过来的手臂。“都是初夏了,你的手还是这样凉。”“哥,就看一眼。”龙瑾近乎哀求道,而她的肚子此刻竟然可以叫的锣鼓喧天。“我们唐李小姐是想吃本少爷做的宵夜呢,还是……”尧棠把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像是哥们一样,强制着她离开,“我,我……”龙瑾没有机会扭头,“好吧,告诉哥哥想吃什么……是西餐还是中餐?”尧棠终于还是龙瑾的眼睁睁中,把画室的门上了锁,而她也饿得没有力气反抗了。被尧棠推在餐桌旁,她便顺势趴在那里,表示饿晕过去了。然后她俏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尧棠挽起衬衫衣袖向厨房走去的,有气无力拖长声音道“哥哥,你会做饭吗?”“不会做,可以学啊,凡事都有第一次。”龙瑾盯着他的身影,自己低低念道“哇,不用这样吧,连说自己不会做事都能那样帅,快受不了了。”一只手还努力的捶着桌子。“有饿成那个样子吗?”尧棠听见她敲桌子,假装不耐烦的说道。
之后他开始在厨房里忙活开了。李公馆钟表的指针指向了午夜十二点,龙瑾在餐桌上打了个盹儿,醒来听到厨房里的乒乓一声,就吓得立刻坐直了起来。“李尧棠,你是不是已经做好自己吃完了。”此时她已经换上了长长的白色睡裙,裙摆拖在光亮的地板上,在午夜十分,分明就是落地的天使。当她推开厨房的房门,先是一惊,睁大了单眼皮眼睛和樱桃小口,之后她的目光移动到尧棠的脸上,牵强的控制着自己的啼笑皆非。那里是一片狼藉,她放下自己的长发,简单的挠挠头,搔搔玉鼻,踢开脚下的锅碗瓢盆,历经千心无苦走到尧棠的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深深叹了一口气“孩子,这不怨你,真的,这不是你的错。”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咯咯笑起,挺不住,只好最后捂着肚子躺在地上了,尧棠很安静的蹲在她身边,慢慢靠近她的面庞,他的唇就快接近她的唇,他的目光只盯着她的瞳孔,她的笑是顿时停止,就是爆发的洪水被孙行者突然喊了“定”一样,愣愣的照着他的瞳孔,她屏住呼吸等待着那种她期待但又羞涩的什么,没有办法面对,她只好闭上双眼,“丫头,刚刚我打翻地上了一整瓶芝麻油,就在你躺的地上。”她睁开眼睛,一声尖叫之后就唰的坐起来,看看裙子之后发觉是尧棠骗她,但肚子突然抽痛,尧棠问怎么回事,她一脸可怜巴巴道“饿的了。”“好吧,您再稍等一下。”龙瑾的眼睛在屋子里扫描之后,添了一下嘴唇,“我到有一个既快又好的方法。”
当钟表指针指向凌晨一刻时,龙瑾坐在厨房中央的桌子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眼镜,手里拿着食谱,一手挥着擀面杖,“下面要放料了,嗯,我瞧瞧,那里那里,”她下面的尧棠正跟着她的指挥忙活着,奇怪,明明他什么都不会做,我还是觉得他好帅,连他不知所措时简单刮一下眉都是传世的经典。她看着他出了神,眼睛滑在鼻翼两侧,尧棠猛地转身,她清清嗓子,扶上眼镜,赶快拿书挡着。尧棠过来,拿下她的书,“丫头,别偷懒,下来帮忙。”之后就是两个人在面粉大战,然后四只手互相缠绕着包饺子,“哥哥,这个像不像你,一个瘦干柴……”“呀,这个就是你吧,简直就是肉丸。”龙瑾坐在餐桌上,尧棠端上来一盘饺子,她正要拿筷子,尧棠已经夹起一个吹去热气送到她的嘴边。她咽下了嗓子中酸酸的东西,那东西叫做感动,把这个有他气息的饺子咬进嘴里。“味道怎么样?”“还凑活,按照冯妈的食谱还能不好,不过。”“不过什么?”“有些咸,我想要喝红酒。”两个人在酒窖里,那里安静的储存着葡萄和小麦的香味,流动在她的秋波之中,他透过放酒架子上的空隙,跟着她的美丽逡巡着,好久才挑选了上好的外国红酒。
龙瑾拉着尧棠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并肩坐下,“哥哥,你看,今天的星星好多啊。你说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会有跟我们一样的人在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吗……”她断断续续的问着,渐渐滑进尧棠的怀中睡着,而尧棠则仍然柔柔的用脚踝摇曳着秋千,看着怀里的她,你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明星。尧棠掏出怀表,已经凌晨两点,当尧棠确定她睡熟后,才把她抱回房间。这样说来她的确是折腾了一个晚上……
这时尧棠已经穿好衣服走出去,龙瑾拿着钥匙打开画室的门,进去掀开画板上蒙着的布,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李尧棠,我的画儿呢。怪不得你不拦我,你早就把它收起来了。”尧棠并不理会,开始洗脸刷牙。龙瑾终于失去耐性,她生气的离开,狠狠的拍上房门,进去画室把陈列和挂着的画统统扔在地上,之后奔向院子里去了。尧棠还是任凭她使性子,直到他听到马蹄声,往窗外望,看到龙瑾骑着昨天父亲买回来的新马。因为父亲喜欢刺激,所以那是一匹根本没受过驯的马,况且龙瑾还没学习过骑马。他匆忙下了楼梯,管家已经在下面要跟他回报,“马上牵我的马过来。”出了大厅门,尧棠跨上马,有些大侠风范,勒过缰绳,向龙瑾追过去。的确那批新马认生惊慌起来,龙瑾虽然没有害怕的表情,仍旧勇敢的试图控制,但终究她还是要从马背上摔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尧棠一个马鞭过来,把龙瑾拦腰抢过来。在尧棠的马上还没坐稳的她又急匆匆的挣脱他,下了马自己走,刚刚的慌乱的确是吓着这个女孩子了,她一边走一边哭,却不做一点声。尧棠追上,怎么叫她都不回头,只好强制一把拦住她的手臂才使她停下来,“你的脾气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嗯?”“恐怕这辈子都没戏了。你呢,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所有人的画像你都可以摆在画室,为什么只有我不可以,我有那么不堪吗?”尧棠觉得此刻的龙瑾不再是会使坏的鬼丫头,而是一个真正需要他做回答的女人,于是在龙瑾几近崩溃的哭问中他禁不住去拭去她的泪水,而她则微微的将头一转,“因为,你的美是专属我的,不可以被展出参观。”龙瑾瞳孔再次蒙上薄薄的雾水,却清晰的把他映在瞳孔中。一步步走近,走近。尧棠含着泪微笑的看着她,“就像你每每总是写的诗一样,从来不读给我听。更不可能读给别人听。”龙瑾笑了,她允许尧棠用温暖的手抹去她的泪,她允许尧棠把她揽进她熟悉的怀抱里,甜甜的说,“这个地方是专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