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林许便一直呆在屋内养伤,师妹嘱托了一名师弟给他送饭,并与她爹讲明了原委,让他不必参加每日的操练。林许虽受了伤,胸口火辣辣的疼,心里倒是跟吃了蜜似的。
第三日一早,林许应约上山去找三师叔拿药。正所谓冤家路窄,刚行至半路便巧遇了周继。
“林师弟,两日不见,身体似乎恢复的不错。”周继率先开口道。
“谢周师兄关心,在下命硬的很。”林许冷冷道。
“你可是去三师叔那儿拿药?”周继问道。
林许诧异道:“周师兄如何得知?”
周继道:“三师叔托我把药带给你,没想到师弟这么早就上山了。”
林许皱眉道:“三师叔为何会托你带药?”
周继道:“掌门师伯收到暄城城主来信,说暄岭最近有莽级凶兽出没,城主正召集周边各派高手前往捕杀。掌门师伯便命我爹前往,而三师叔精通医术,我爹就叫上了他。三师叔前天临走前便托我把药带给你。”
林许点了点头,却见周继两手空空。
“没想到师弟这么早上山,我正要下山早练,折返怕是赶不急了,我把药放在了屋内桌上,门没有锁,你自取吧。”
林许点点头。周继也不多言便下山去了。
林许继续上山,走到岔路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先去了三师叔那儿。在院门外叫了几声“翁师叔”,但无人应答。又见屋门紧锁,心道三师叔果然出远门了。
来到二师叔院落,屋门果然没锁,林许便推门而入。见桌上整整齐齐放着几包药材,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每日早晚各一幅煎服,连服三日,内伤可无碍矣。——翁。
林许一看便知是翁师叔的字迹,更不疑有他,拿了药关上屋门便即离去。
平静而单调的日子又过了五日,林许的内伤早已经痊愈,但武功依然没有丝毫进展。忽然屋外传来嘈杂的人声,林许推门而出,只见师傅、二师叔、三师叔,以及不少弟子皆向他屋子走来。林许顿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林许走上前,躬身拜道:“师傅、周师叔、翁师叔好。”走近一看发现雪晴师妹和周继师兄皆在。雪晴师妹一脸焦急,而周继脸上则挂着冷笑。
周继喝道:“林许,你这小贼,还有种出来!”
林许眉头一皱,说道:“周师兄,有师门长辈在,你嘴巴可放干净点。”
周自明冷冷道:“哼,这小子看来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师兄,他是你的弟子,你来问吧。”
韩雪晴道:“周师叔,事情还没搞清楚,我不相信林师兄会干这种事。爹,你可得为林师兄主持公道。”
韩桥点点头,虎目看向林许,表情肃然,问道:“林许,为师问你,五日前你可进入过你二师叔的屋子。”
林许见周氏父子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心中不详愈发强烈。见师傅问起,便道:“弟子确实去过。”
“为何要去你周师叔屋子,把事说清楚。”韩桥说道。
林许便一五一十道:“五日前,我应翁师叔之约上山取药……”
林许把如何路遇周继师兄,如何去周师叔屋子取药详细的说了一遍。
韩桥听完向翁怀仁问道:“翁师弟,林许所言可有虚假?”
翁怀仁道:“确实如他所言。当日我和周师兄走得甚急,正好周继在一旁,我便托周继把药带给林许。”
周继说道:“翁师叔托我把药带给林许,但行至半途,便遇见了上山取药的林师弟,我因为赶着去早练,就让林师弟自行去取药。但想不到,林师弟趁屋里无人,竟行偷盗之事!”
韩桥继续问道:“林许,你可有话说。”
林许回道:“师傅,我当日取了药便行离去,并无久留,更没偷盗周继师兄任何东西。”
周继冷笑道:“你还装蒜,你是没偷我的东西,你偷的是我爹的‘九转破障丹’!”
林许一惊,继而怒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偷盗师叔的东西?你当日门未锁,除我之外焉知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周继说道:“当日正好是早练的时候,众人皆在山门广场集合,只你一人在山上,且正好我就那一段时间未锁门,试问不是你偷的还有谁?也怪我太过信任同门师兄弟,竟然丝毫未做提防,直到我爹回来才发现丹药被盗!”
林许只觉手脚冰凉,自觉仿佛掉入了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但他不是轻易认命的人,不是他干的,就休想让他认罪。他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道:“现在是你周继一面之词罢了,你只是猜测是我上山这段时间丢的丹药,并无证据,说不定在这之前,丹药便已经丢了。”
“嘿嘿,你这是在嘲笑师叔我看管不好自己的东西,丢失后故意栽赃你?”周自明冷笑道。
“晚辈不敢,但一切皆是你们的推断,就这样想要定晚辈的罪,晚辈不服。”林许不卑不亢道。
“哼,冥顽不灵。”周自明冷道。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周继监守自盗,而后嫁祸于我!为何当日这般巧,正好我上山拿药,而又碰巧你门未锁?”林许指向周继道。
周继嗤笑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嫁祸你?你说我监守自盗,那就更可笑了,我爹的东西,我用得着偷吗?”
周自明冷哼道:“多说无益,林许,你说你是无辜的,那你可敢让我们进屋搜上一搜。”
林许答道:“有何不敢?但是须得劳烦师傅亲自搜,其他人,我信不过。”
韩桥深深看他一眼,点点头,便一人进入了屋内。此时韩雪晴走上前来,对他说道:“林师兄,我相信不是你偷的。”
林许对她微微一笑,倍感安慰,只觉师妹相信他是无辜的,那也够了。
周继看着他们,脸上只是冷笑。
过了一盏茶时间,韩桥出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纸包。
韩桥道:“除了这两包药材,并无多余物品。”
林许点头道:“这是翁师叔给我配的伤药,我因为伤已痊愈,所以还留下两包。”
韩桥把药包递给翁怀仁。翁怀仁接过,打开第一包,点点头,这确实是自己配的药。接着打开第二包,翁怀仁脸色一滞。
韩桥道:“翁师弟,可有异常?”
翁怀仁看向林许,摇头叹了口气,从诸多药材中挑出了一颗紫色丹药。
众人只见翁怀仁手中躺着一颗紫莹莹的丹药,指甲盖大小,其上盘有九道深色纹路,便是九转破障丹无疑。翁怀仁随即把丹药递给了周自明。
周自明接过一看,点头道:“正是我遗失的九转破障丹。”
韩桥转头看向林许,目光前所未有的严厉,问道:“林许,你说你未曾偷盗丹药,却为何会出现在你屋子里。”
林许看着这颗紫色丹药,心已经跌进谷底,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几个问题:“这丹药怎么会在药包里?这几日我几乎足不出户,唯一进入过他屋子里的人,也是雪晴师门吩咐送饭的师弟,但师妹是绝不可能害我的。难道是师傅?不可能,师傅没有害我的原因。莫非丹药在我拿之前便已经在药包中,是我亲手带回来的?那是谁放的?是翁师叔?不可能!翁师叔要害我,我早死了。难道是周氏父子?如果是周氏父子的话,他们怎么笃定我不会提前发现丹药?我若前几天把伤药都吃完了,或是正好挑中藏有丹药的药包,都会提前发现丹药。我若藏匿于他处,那便死无对证。如此宝贵的丹药,周自明敢冒这个险?”林许想来想去不得其解,到底是谁要害他?林许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众人,只觉人心叵测。
听到师傅的喝问声,林许方回过神来,忙道:“师傅,我从未偷过周师叔的丹药。为何会出现在药包里,我也不知。但弟子猜测,在我拿到药之前,丹药便已经在药包中。”
韩桥问道:“那你说是谁放的。”
林许扫过众人,随即看向周自明,道:“弟子……弟子不知。”
周自明冷笑道:“这小子定是想说我陷害他。林许,我与于你无怨无仇,说我故意陷害你一个小辈,你问问大家信不信。”
众人皆摇头。
周继冷道:“林许,从你屋里搜出了丹药,就算你否认也没用!你这几日足不出户,你说你不知,那还有谁知……对了,几天前黄舒师弟与你切磋打伤了你,我当时作为公证人,未替你说话,当时雪晴师妹也在场,所以你便怀恨在心,趁机报复我对不对!”
未等林许否认,周自明便道:“林许,你有偷盗的动机,也有偷盗的嫌疑,现在脏物又在你屋里,你觉得你说不是你偷的,有谁会信?”
林许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师妹,只见师妹脸色苍白,若有所思。林许胸口一阵绞痛,就连青梅竹马的师妹也对他起了疑心,这世间恐怕已经没人相信他。
翁师叔叹息道:“臭小子,糊涂啊,九转破障丹得来不易,是漩涌若轮境破境之用,但是对你来说有害无益,也幸好你未服下才保住小命。”
众弟子看着热闹,纷纷议论起来:“我猜这废物定是久久不能破境,动了歪念,才干出这等龌龊之事……”
“说不定只是见财起意……”
“那可是‘九转破障丹’啊,换做是我……”
林许听着众人的议论声,只觉百口莫辩。
韩桥说道:“林许,你可知偷盗本门长辈之物,按门规该当何罪?”
林许脸色惨白,低头不语。
周继道:“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掉武功。九转破障丹乃是极贵重之物,千金难寻,我爹好不容易得到一颗。按门规,当废掉武功,逐出师门!”
周自明喝道:“住口!一切都由你掌门师伯主持公道,哪轮得到你多嘴!师兄,你看着办便是。”
韩桥看了周氏父子一眼,转头目视远方,并不看向林许,叹道:“你虽拒不承认偷盗丹药,但事实面前容不得你狡赖。你久不破境,而心生贪念,为师看在你一念之差,且丹药完好无损,便不废你武功,你即刻下山去吧,从此以后,你不再是我青凌派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