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还真是黑呢。”秦悦君缓步走在青石板路上,听着草丛里蟋蟀的叫声、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以及远处大殿的丝竹声,心一下子就能安静下来,化作一汪清泉。
秦悦君很喜欢走在安静的地方,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着,放慢呼吸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的漫步着,只感受着风的轻抚和阳光的温暖就好了。虽说现在是黑夜,但是也别有一番韵味。
天气有些阴,秦悦君很遗憾的没有看到月亮,不过倒是看到了几颗还在闪烁着的星星,零星的分散在如墨的天空上,点缀黑色的画布。
“真好啊——”秦悦君本就不是那种喜欢繁华之人,他平生最大的愿望其实就是找个小山头搭个小茅屋,然后种种地放放牛,这一生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他是秦谭独子,注定这辈子不能如此度过了。既然躲不掉,那秦悦君就选择迎上去,接受自己应该承担的,好好继承父亲的责任。
慢悠悠的走过一处拐角,远远地就看见一团黑影伫立在假山旁边,似乎是靠在上面低头看着长满莲花的池子。
是三皇子殿下吗?秦悦君继续往前走着,一直走到了假山对面这才看清那人的容貌。虽然脸庞稚嫩,但从眉宇间还是能感受到那种平静如水的感觉,正是三皇子赵武庆。
秦悦君能来吗?他会不会不来了,毕竟刚才也是太鲁莽了,要是他不来怎么办,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毕竟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宫,怎么办啊——
赵武庆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就连眼前开的那么好的荷花都看不进眼中去了,满脑子都是秦悦君的事情。
“三皇子殿下。”秦悦君微微一笑,拎起衣摆跨过了亭子两旁的护栏,走到赵武庆身前。赵武庆见他来了,便直起身子不再依靠着假山,仔细看的话还能看见他脸上不易察觉的紧张。
赵武庆很开心秦悦君能来,脸上便不自觉的带了点喜悦,唇角也微微勾起。
一走近池子边,秦悦君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荷花香扑面而来,清新淡雅。宫中却是种植着不少的荷花,毕竟最近也是荷花的花期。他站在赵武庆身边,跟他一起看着这池中的荷花道:“最近荷花开得是最佳,花香也是让人喜爱。”
赵武庆有些僵硬的点了点头,沉默良久才开口道:“你喜欢荷花吗?”
“荷花吗?自然是喜欢的。”秦悦君顿了顿,转头看向池中半开的荷花继续道:“但是我更加喜欢海棠。”他的目光收回,笑着看向了赵武庆,眼睛里有着比星光更加好看的光芒。
赵武庆看的有些愣神,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了解一个人,也是第一次看到眼中光芒如此好看的人,就像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瞬间驱逐黑夜的寒冷。
听到秦悦君喜欢海棠,赵武庆在心中默默记下,又问道:“为什么喜欢海棠呢?”
“我最喜欢的是西府海棠,花未开的时候,粉白色的花苞犹如胭脂点点;花开的时候,就像是那晓天明霞,好看极了。一根枝条上开的花多了,就会压弯下来,半垂在空中,树种的多了无数的枝条垂下来,就像是花雨一般,花香阵阵又时不时的有花瓣飘落,岂不美哉。”秦悦君笑着在池边蹲了下来,轻触那粉白色的荷花花瓣。他非常喜欢海棠,但是从来没有在家里种植过。
他喜欢看京城西郊的西府海棠,那儿的海棠是他认为最好看的,开花的时候粉白色的一大片,他喜欢坐在树下看书,看着阳光打在书上的点点光斑,嗅着海棠极其沁人心脾的香味,耳边还时不时的传来挂在书上的铃铛的声音。这样的生活,不是很好么。
西郊的海棠很少有人去看,都喜欢看京城里面种的整整齐齐的海棠,每到海棠盛开的季节,就有好多诗人和达官显贵去那里看海棠。
秦悦君也不是没去看过,只是觉得不太合心意罢了。那种的整整齐齐的海棠树固然好看,但是却失了一种独特的味道。
听完秦悦君说的,赵武庆倒是被勾起了兴趣,想看一看这幅美景。
“那三皇子殿下喜欢什么花呢?”秦悦君好奇的歪着头看向赵武庆,笑着问道。赵武庆一愣,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喜欢的花,对于任何一种花都是淡淡的感觉,但是今天他喜欢上了一种花。
“说来惭愧,我喜欢的也是海棠。”在黑夜中看不清赵武庆的脸,但是秦悦君能听出来他语气中带着的温暖。
秦悦君轻声笑了两声,手指在花瓣上细细的摩擦着,道:“那我们还真是兴趣相投啊。”
“嗯。”赵武庆轻轻的应了一声,缓缓勾起嘴角。
愉快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的,才聊不久就有人找他们回去了。在路上赵武庆又跟秦悦君说了很多看书的心得,听得秦悦君真是受益匪浅。
“看这本书的时候一定要带上这一本,这样比较好理解。”
秦悦君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随即有些遗憾的道:“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没说呢。”赵武庆又何尝不是,但也只能遗憾。
“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一次聊吧。”秦悦君微微鞠了躬,回到了战谨身边。战谨见秦悦君回来了,笑着问:“聊得怎么样?”
秦悦君无奈的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他道:“聊得不错,就是时间太短了。”
战谨好似已经猜到了秦悦君的回答似的,哈哈大笑两声道:“有空再聊吧,今儿该回家了。”说完,战谨把秦谭扛住,看向秦悦君道:“跟住了,别走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秦悦君看了一眼秦谭,有些疑惑的问道:“父亲还没醒吗?”
秦悦君刚说完,被扛着的秦谭突然睁开眼睛看向他,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这是自家儿子,哑声道:“回来了?”还未等秦悦君回答,秦谭就又栽在了战谨的肩上。
战谨看了一眼肩上的秦谭,贼笑两声后小声道:“你父亲啊真是醉了,酒量是越来越不行了,越活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