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府,春风堂
吉泞上前拜见:
“洛大人。”
洛焕丘忙回礼:
“吉少傅!”
吉泞神色平静:
“洛大人,此番是,三王爷让我来传话。”
洛焕丘引路道:
“里面请。”
听完吉泞的转述,洛焕丘面色渐渐焦虑:
“少傅是说,洛瑧去了北边的西林?”
吉泞颔首:
“是,算算路程,洛姑娘今日已经到了西林界。”
洛焕丘的脑海中,突然一声轰鸣,他强忍着担惧与忧虑:
“西林,如此险境,她为何一声不响就只身而去。”
见状,吉泞连忙安抚道:
“洛大人,请您放心!殿下亦不会让洛姑娘涉险,昨日,三王爷也派了得力之人带着人手去支援他们了。想必,不日,他们就会安然无恙回来。”
洛焕丘目色俨然:
“失礼了。我这个女儿,她向来心中自有主张,不怪王爷劝阻不了她,请吉少傅转告王爷,我们就一起等待殿下一行,平安而归。”
吉泞凝视着洛焕丘,一种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其一,此事若换作是平常人,定是要方寸大乱,甚至强行追踪而去,其二,知女莫若父,洛焕丘显然对这个女儿的心思了解甚详,却不随意掌控、改变她的决定,此种父女感情,是为稀罕。
“洛大人,我会把您的话带到,那就不打扰了。”
吉泞欲告退。
“我送送少傅。”
洛焕丘道。
院中,田湘依安静看着洛焕丘亲自送吉泞出了院门,她整个人,整颗心,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轻扶画廊,她一步一低喃:
“你口口声声,不强求儿女的婚事,不愿攀附结交!可你,为了洛瑧,还不是与三王爷暗自往来,一切都是为了洛瑧!我终于知道,这些年,我与筠儿在你心目中,其实是什么位置了。只有关乎洛瑧的事,你才会焦虑担忧至此,你才会像个有血有肉的人......你的心,早被那个死了的女人、还有洛瑧,填地满满的,再没有其他人的位置!”
她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内院缓缓走去,寂寥的背影,如同寒风里凌乱飘落的孤叶。
西林
洛瑧选了蜿蜒而上的山道,渐渐步入西林之深处。
“山道中,每隔一段距离,巨石上就会有一种类似染料一样的颜色涂在巨石的东面,难道是记号?似乎不像啊!”
洛瑧走近,细细观察眼前的巨石,清亮的眸子猛然一颤:
“是一种毒药,会让人暂时迷幻的毒药!”
洛瑧连忙服了一颗随身携带的解毒丸,冷静下来,调整自己的气息。
慢慢地,她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疑惑重重:
“这些到底是什么毒药,解毒丸似乎起不到预想的作用?”
---你记住,包袱,一定要在紧要的时刻打开。
忽然,洛瑧想起临行时,鱼茉的话。
洛瑧解下包袱,打开一看,包袱里除了简单的衣物外,还放了一方白玉玉佩在内。
“这是师父的掌门玉佩!”
洛瑧震惊地。
蓬山掌门玉,玉质剔透,色泽莹润,是蓬山的传世之宝!但此玉,却有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奇特之处,能祛毒镇定。
洛瑧捧着玉佩,眸色若水:
“师父早知,西林中设有毒阵。”
“布阵!”
忽然,半空中传来一声轻喝!
洛瑧抬头之间,周围林立的巨石之上,赫然站着六个白衣飘飘的女子。
那六人都手持利剑,目光凛凛,转眼,已朝洛瑧飞身而来。
洛瑧丢开包袱,左手手心里紧紧握着玉佩,疾步后退!
六人悄然落地,执剑面向洛瑧,眼神忿然,气氛紧张。
“不能与她们动手,否则如何询问得到殿下的下落呢!”洛瑧安然站立,解释道:“各位,我无意闯入你们的地界,我是来寻人的!前两日,有一行商队误入西林之中,我此行只想知道,他们是否平安?”
六个白衣女子迅速让出了一条道来,一个长相娇美,神态悠然的蓝衣女子,徐徐走近:
“多少年了,你是唯一能在西林中活那么久的人。”
洛瑧上前一步,安静注视着眼前的年轻女子:
“想必,你就是西林的主人?”
蓝衣女子也凝视着洛瑧,目光熠熠:
“算是吧。你,不会武功?”
洛瑧坦言:
“是。”
蓝衣女子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那你还来送死!”
洛瑧沉思片刻:
“我也是赌上一赌。传闻中的西林,确诡秘异常,可是,据我所知,只有恶意闯入西林者,才会被惩处,死相恐怖。从未听说过,西林中人主动攻击外界的事例。所以,我觉得,西林并不似传言般的邪恶。”
蓝衣女子淡然一笑:
“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西林。”
洛瑧恳挚地:
“此番冒然入林,我愿接受你们的处置。只请你告知,前两日误入西林中的一行人,他们现在何处?”
蓝衣女子凝眉,眼神中有无法掩藏的好奇:
“你与他们,究竟是何关系?”
洛瑧双眸沉静:
“受朋友相托,向前打探他们的消息。”
蓝衣女子问:
“何人所托?”
洛瑧没有隐瞒:
“三皇子。”
“你是京都中人?”
“是的。”
“你的姓名?”
“洛瑧。”
蓝衣女子听后,向身后看了一眼,其后的一个白衣女子转身离开。
蓝衣女子目色悬疑地打量着洛瑧,眼前女子,纵使风尘仆仆,也难掩双眸清澈,姿容胜雪!她功夫不佳,却敢只身闯入西林,身携镇魂玉,气定神闲,绝非一般。
离开片刻的白衣女子回返,对着蓝衣女子耳语一番。
随即,蓝衣女子凝神望向洛瑧:
“我可以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但,我要再问你一遍,你确定入西林吗?”
洛瑧没有丝毫地犹豫:
“烦请带路,洛瑧感激不尽。”
京都近郊
蓬山仙宗站在群山之巅,极目远望。
鱼茉静静走来:
“师父,您在担心霜儿吗?”
半晌,仙宗转过身:
“你知,为师为何让她独自去西林吗?”
“徒儿确不知。”
仙宗意味深长地:
“有些事,她必得亲自面对。”
鱼茉细细体味着仙宗的话外之音:
“师父自是为霜儿着想的。”
“茉儿,你对你的身世,可有疑问?”
鱼茉回忆:
“在我幼年时,您说过一次,我是河州人,家乡洪荒,蓬山收留了我。”
仙宗目色肃然:
“其实,你是我自银国带回来的,你是银国人。”
鱼茉满面惊愕:
“师父,您说我是银国人......”
仙宗自袖中拿出一支金簪,递于她:
“当年,我在抚珃城游历,路遇一对夫妇遭人截杀,救了当时还在襁褓中的你。那对夫妇就是你的亲生父母,他们留下这支簪子给你,如今,你该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鱼茉颤抖着接过瓒凤金簪,心中的震惊,排山倒海般猛烈侵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