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关荒园
易橒澹站在破损不堪的园中,环视四野。那日,景昉濒临生死的那日,此处经历的剧烈搏杀场面,似乎立时重现,历历在目。
身后的暗卫上前来:
“殿下,那两日间,凌骞与凌峥确实在弥关城中,二人前后脚入住海帆客栈,一共停留了两日,之后自东门离开,根据离开的方向看,应是前往开封府。”
易橒澹目光如炬:
“客栈里,可有蛛丝马迹?”
暗卫回禀:
“他们装束特异,人数不少,客栈老板留意了他们,他们于次日临时退房,匆忙离开。房间,我上去看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易橒澹暗自念道:
“凌骞与凌峥。”
“殿下,你推测得对,除了他们,还有其他人在那两日里,来过弥关。”
“谁?”
“是五皇子。他带着侍卫乔装改扮,早早到了弥关城,他落脚的山庄,庄主是当地的一个商贾,据商贾回忆,与他联系的人,乔装遮掩,只是手里的剑,堪称世间好剑,故而他多看了几眼,印象深刻。我询问详细,确定持剑人就是五皇子的贴身侍卫梦长。”
“真的是他。”易橒澹语气如冰,“把证词带回去,派人保护客栈与山庄。”
“是。”
易橒澹望向荒园中横七竖八的死尸,冷眸凛洌:
“银国人、宋国侍卫、蒙面人?让仵作来园里验尸取证。”
侍卫回:
“明白。”
傍晚,易橒澹与暗卫赶回开封,策马行至弥关城外时,林道中冲出数众羽卫,拦截道路。
易橒澹立马嘶鸣,双眸清冽:
“这一路,先遇到的居然是银国羽卫。”
凌峥自林中飞身而下,双目凌厉:
“郡王,好智谋!听闻三皇子重伤养病,你怎么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来游山玩水?”
易橒澹声音如寂:
“三皇子受伤不假,却已痊愈,你本该躲得越远越合适,却安奈不住好奇之心,要来探明细致,看来,那日弥关之事,你确在现场,二王子。”
身旁暗卫听到此处,人人持剑戒备。
对方的羽卫也高度警惕,两方人马肃然对峙。
凌峥坦然一笑:
“你我从未谋面,你就能断定我的身份,你果然是难得的明白之人!那你应该知晓,谁才是幕后的真凶。”
易橒澹望向身后的暗卫,暗卫们随即安静肃立,他驱马上前几步,直视凌峥狂傲的双眸:
“原来,是来自证清白的。银国王特许羽卫贴身相护,你的身份,经上次岐山大营一遇,已不是秘密。”
“好!我的原则是,做了的事,绝不反悔,没做的事,也必然无惧。虽不是我下的黑手,但我却十分佩服这个幕后之人,那一箭真是狠戾无比啊!”
易橒澹冷冷说道:
“背后冷箭,宋国经历得还真不少!真凶之事,不劳王子费心了。”
“明白,此事是宋国之事,郡王主持公道,我自然不插手。”凌峥点点头,手持印有两国国玺的国书,悠然说道,“这是宋国的国书!此行,我是为了两国和谈而来,郡王,那我们开封府再见了。”
易橒澹唇角微扬,目色如渊:
“恭候大驾。”
“那郡王请吧!”
凌峥说完,挥手示意,银国的羽卫速速让出一条道路来。
易橒澹带着暗卫,自路中穿行而过,刻不容缓地奔向开封方向。
王府
景昉于房内漠然而立,侍女上前帮景昉整理好衣冠,小心翼翼地退出门外。
一骁走进,行礼道:
“王爷,殿下临行前嘱咐,你可以身体不适为由,避免进宫,毕竟,现下真凶未明。”
景昉回头,淡然一笑:
“躺了这么些时候,是该出门走走了。况且,此次是母后召见,我得去。”
一骁无话,陪着景昉走出门外。
皇宫瑞华殿
皇后端坐在殿上,目光有些许的焦急之情。
“禀皇后娘娘,三王爷与五王爷在殿外请见。”
宫女进殿回话。
“宣。”
皇后说道。
一会儿,景昉与景泽同时步入瑞华殿。
“儿臣给母后请安!”
“儿臣拜见皇后娘娘!”
两人端礼叩拜道。
皇后细细打量着两人,景昉衣襟微散,景泽面色略慌张,她眸色深凝,问道:
“起来吧!如何这般模样?”
景昉端详殿上雍容华贵之人,这便是当今的皇后修氏了,他凝神镇定:
“回禀母后,方才在殿外,景泽担心儿臣伤势未愈,亲自查看一番,请恕儿臣失礼。”
原来,方才于殿外确发生了一幕小插曲---
景泽远远看见景昉候在殿内,他不由分说便疾步上前来,扯开景昉的衣襟,直到看见对方左边的胸口上赫然一道明显无误的伤口,才肯相信眼前人,确确实实活着的事实。
景昉拉住景泽的手,陡然甩开,双眼含笑,温和说道:
“原来,你这么关心我。”
景泽惊觉自己的失态,目色深掩:
“我自然关心皇兄的安危!皇兄失忆之症可痊愈了?”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景泽咄咄逼人:
“皇兄真是说失忆便失忆,说恢复便恢复啊。”
景昉淡淡然道:
“景泽,蓬山仙宗弟子的医术不容怀疑。再说,我若长久不愈,想不起你这个皇弟来,你不会为我感到心痛吗。”
景泽心中的所有疑虑,此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蓬山仙宗一直相助皇兄,难怪。那皇兄可查到了真凶的线索?”
景昉望向景泽:
“天网恢恢,终会有迹可循。”
此时,宫女行礼回禀:
“皇后娘娘请王爷入殿觐见。”
景昉凝视着景泽慢慢变得黯然的双眼,目光冷冽若簇:
“我们,别让母后久等了。”
景泽看着对方的眼睛,不知不觉中,背心竟升起了阵阵寒意!这种眼神,是他在景昉的眼中从未曾见到过的,像是燃着一团烈焰,即刻就可吞噬眼前的所有,又似冰冻三尺湖中捞起的锋锐冰刃,寒光闪射。
殿上,皇后厉目望向景泽:
“成何体统!”
景泽低着头,连忙回道:
“回皇后娘娘话,儿臣自听到皇兄遇袭的消息,彻夜忧心!父皇为了让皇兄好好休息,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府打扰,儿臣与皇兄有半月余未见,今日见到皇兄,儿臣心急担忧,情急之下,行为唐突了。”
皇后心中的不满不言于表:
“竟是这样!你关心景昉的心意,本宫明了。只是,这是皇宫,你的行为举止,关系皇家德行与颜面,必得谨言慎行。”
景泽恭敬地答道:
“是,儿臣自知鲁莽了,得皇后娘娘教导,自铭记于心。”
景昉站在一旁,仍是和颜悦色:
“母后,景泽也是关心则乱。”
皇后目色终于缓和:
“下不为例。”
景泽忙回:
“儿臣谢母后宽宥。”
皇后望向景泽,语气平和:
“你自去见过汐妃吧,她得知你今日进宫,盼你许久了。”
景泽行礼:
“谢皇后娘娘体恤,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