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离市区近,村里发家致富的比比皆是。除了少数还在住着旧房旧院,大多数村民都盖了新房,不少都是别墅级别的。加之周围有山有水,空气又好,吃的是自家的有机食物,喝的是山泉水,条件相当好。
村子中间有几棵老树,树下横竖放了七八条青石板。
村民闲暇时喜欢聚到树下纳凉聊天,字眼里少不了屎尿屁,太阳,月亮,你老娘。
此时一帮闲汉正在树下逗趣,傻女人大妮领着小孩蹲在地上玩沙子,一脸的傻笑。
说是闲汉,其实都是五六十的人了,青壮大多外出务工,很少在村里,少数留在村里的也大多不喜这种氛围。
也不知一群闲汉怎么起了兴致,突然朝傻女人起哄,让她脱裤子。
傻女人大妮拼命摇头,黢黑的脸上很认真:“爸爸嘱咐过,不让大妮在外边脱衣服。”
“他只是不让你脱衣服,但没有不让你脱裤子啊。”
大妮傻了,歪着头想了一会,拼命摇头:“不对不对,你说的不对。”
“要不你把裤子脱了,我给你买颗糖吃。”
大妮舔了舔舌头,掰着指头想了想,指着面前的孩子:“不行,要两颗才够分。”
“好,你把裤子脱了,给你买两颗糖。”
大妮手在裤腰上犹豫:“你。。。你先给糖。”
周成他们的车经过时,正好看到一帮闲汉围着傻女人喊脱,周围还有几个老女人在那咒骂,也不知道是骂自家男人还是傻女人。
周成摇下车窗,三人的目光冷冷的看着面前这帮闲汉。
闲汉们一看警察冷冷的盯着自己,本来就有点亏心,这一对视就虚了,一个个讪笑着扭头回家了。
没和他们计较,也没法计较。要说他们有多少坏心眼也不至于,最多是一点劣根性,人总是喜欢从比自己不幸的人身上获取优越感。
王安刚好发现小孩看向一帮闲汉时目光中一闪而逝的怨毒,心中莫名发寒。
“对了,钱二狗的孩子叫什么,今年几岁了?”心中念念不忘那孩子目光中的怨毒,忍不住询问道。
周成皱眉道:“我还真没留意。”
旁边驾车的刑警道:“叫钱杀,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只是有病加上营养跟不上,所以看上去就像十岁左右。”
“钱杀。”对这个名字是真的皱眉了:“什么病?”
“听村里人说是智障,从小就这样不言不语呆痴痴的。”
王安不知道钱杀小时候是不是真的有病,但他现在脑子肯定没有病。
看着身后渐渐隐没在山林里的村庄,心里也同时抹上了一层阴影。
周成先回局里把赃款入库,然后不等得到消息正赶过来的局领导,换了辆普通牌照的车就载着王安走了。
“戴上,这样就没人认出你了。”车里,周成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顶鸭舌帽,一副口罩。
“搞成这样不是更引人注意?”
“放心吧,咱们是去医院,戴口罩再正常不过。”
“又是医院?你到底要带我去看谁?”
周成滑动着方向盘,口中不经意的道:“之前我查了凌飞宇在医院工作期间的监控,发现他每次与一位病人相遇时步频都会有所减慢,而且目光有明显偏移。虽然他从来没有和这位病人有过任何直接的接触或者交流,但我觉得,他们之间必然有某种联系。”
“你怀疑他们认识,你查一下这个病人的背景就是了。”
“查过了。”周成无奈:“照片我都比对了,而且还拿了凌飞宇的照片去给这位病人以及家属、邻居辨认,没有人见过他。”
“既然没问题,怎么还揪着不放?”
“刑警的直觉吧,凌飞宇的异常必然有其原因。”
“直觉?”王安差点发笑,无奈道:“我见识过女人的直觉,今天要见识男人的直觉了。”
周成的直觉,是基于长期的刑侦工作累积的经验形成的。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从气运分析,这个病人与这个犯罪组织有一定关系,而且从他的财运来看,他近期获得了一笔大额的偏财。
看完气运回到车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可以确定的是他和凌飞宇身后的势力确实有某种关联,大概率与金钱有关。”
回想了一下刚才见到的病人及其家属的穿着、气质,补充道:“你可以查查他们家近期的财务状况,看上去不像有钱人家,怎么舍得住单人病房?”
周成疑惑道:“应该没问题吧?我查过了,这家医院最好的单间差不多两千一天,他们这种是最低档次的,一天也就一百来块,还多了一张陪床,算下来和住小旅馆差不多。”
“你没接触过长期患病的病人吧?所以没有这方面的体会。”王安摇摇头,分析道:“这个病人患的是尘肺,这种病本就是需要长期治疗维持,这个过程需要消耗很大的一笔钱。而尘肺是工作环境恶劣导致的职业病,愿意在恶劣环境工作的人,家里肯定不会很富裕。再有一个,医保只报销最基本的床位费,单人病房的其它费用是不报销的,这一百多完全需要自己出。一个并不富裕的家庭想要维持一个尘肺病人的治疗已经很困难了,又怎么可能每天多花一百多在床位上?长年累月下来,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医院单人间医保不报销啊。”周成连连点头,突然问道:“你好像也没机会接触到这样的病人吧?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闲着没事看新闻看的,不行吗?”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接下来周成通过一系列调查,很快查明这个病人和一家基金会签订过一份协议,基金会负担他的一切治疗费用,病人则同意死后由基金会全权负责处理其遗体器官捐赠事宜。
在之后,通过王安的帮助,顺着基金会这条线一路挖下去,最终把涉及器官案的主要人员都找了出来。
一番准备之后,抓捕、审讯、收集证据、移送起诉。
可惜所有被捕人员都统一了口供,既不承认身后有人指使,也不承认指使或者知道为获取器官进行绑架谋杀。
当周成想往下继续深查时受到了来自各方面的阻力,咬牙硬上时,他因功升任西城分局局长的调令突然就来了,调任速度超乎想象。
职级上,从副科级干部升到正科级干部。实权上,市刑警队长的职权范围是全市,而分局局长的职权范围只是所属辖区。说得直白一点,新上任的市刑警队长在某些时候对他这个高一级的分局局长拥有管辖权。
典型的明升暗降。
“。。。那个病人是熊猫血,估计那位大人物应该也是一样的熊猫血。不然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养着。凌飞宇负责在中间联络,必要时候可能需要他对这位熊猫血病人下手,以配合心脏移植的时间。”周成待事情尘埃落定之后,特意给王安打了个电话。
此时王安正在院子里努力修炼,不管是之前遭遇的刺杀,还是参与进这个案件,都让他感觉到了危险,能力一日不提升,自保的手段就不够。
“你被调离了,基金会后面的人就没法查了?”
通过气运一路追查,到了基金会这一级再往上就没办法查了。上次遇到的只手遮天又一次出现,巧合的是基金会的主要资金来源正是景天集团。
周成声音里透着怒意:“算是吧,毕竟这个案子现在已经不归我管了。这次给你这个电话,主要是提醒你一句,注意安全。我一开始没想到对方的手可以伸这么长,能直接把我调离原来的位置,找你帮忙时没有太严密。上次去钱二狗家还跟着另外一个刑警,虽然他没有跟着咱们去医院和基金会找线索,但从时间上以及你本来之前就和这件事有关来分析,以我对他的能力的了解,应该能轻易判断出大概,说不定。。。”
“你不说我也会小心,不然为什么要去帮你,就是怕他们报复,谁知道还是没有清理干净。”
“这次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周成语气沉重:“那个尘肺病人昨天夜里死了。”
“死了?”王安一呆,细细一想也正常,对方能活这么长完全是因为有基金会在背后支持:“他这病也正常。死了不是正好给那位做心脏移植吗?”
“不是因病,他是被人一刀刺穿了心脏。估计是那位的仇家得到了消息后下的手。心脏被刺了一刀,想换也没法换了。现在对方极可能在盛怒之下疯狂报复我和你。我毕竟有职位,而且身手还可以,你可就。。。”
“EMMM。。。”
李凌天推门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看父亲正背对着自己站在落地窗前,走到父亲身后俯视了一眼脚下林立的高楼,道:“爸,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李四海转过头来,冷冷的看着亲生儿子。
李凌天坦然与父亲对视,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
李四海突然问道:“你恨你爷爷?”
“当然不恨,事实上家里我最崇拜、最喜欢的人就是爷爷。”李凌天笑意不减。
李四海眯缝着眼盯着他看,目光如刀:“事情是不是你派人去做的?”
李凌天笑着点点头:“人是我派去的,任务完成得不错,我很满意。”
李四海握紧双拳,只觉得血冲得脑袋发晕,他本以为李凌天会否认,没想到就这样直接承认了。深吸一口气,厉声质问:“那是我的父亲,你的亲爷爷,你怎敢如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