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我也要当警察,抓住所有的坏人,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让大家生活在和平的世界里,不会再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但是坏人是捉不完的,逮住一个很快又会冒出另一个,警察其实是一份迫不得已的工作,有些时候,甚至还需要反过来保护那些坏人。”
“为什么要保护那些坏人啊?他们明明就那么坏,那么该死,还杀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不能立刻将他们就地处决?!为什么还要反过来保护他们?!”
“因为维持秩序的需要,审判的权利并不在我们的手里,而是在别人的手里,我们只是负责维持社会秩序和治安,做好分内的工作就可以了。”
“听起来好拘束,有很多事很想做,但又有很多事不能做...”
“没错,这就是警察,你可以理解为一群被法律束缚的人,也可以理解为一群负重前行的人...老实说,我觉得这个世界是不可能会有真正的、绝对的和平,所谓的理想国度,那完全就是书呆子们幻想出来的产物,如果真有那种地方,那我们警察可不好办,马上就得失业了。”
“如果失业...那会怎么样?”
“失业了就没钱了呗,没钱了就得重新找工作呗,找不到工作就只能呆在大街上混了呗,混着混着说不定哪天就会变坏了呗,然后和平就被我们这些新生的坏人打破了呗,于是,警察又得上岗了。”
“叔,你说得好轻松啊。”
“有什么不轻松呢?反正就那样吧,人活着就那样一回事,不是迫不得已,就是情非得已,尤其是干警察这行,但这些那些事,如果你不做的话,那就没人做了啊。”
...
没有再犹豫,长刀仿佛遵循着本能出鞘,在那两个混混即将窒息的瞬间,琳将手里的长刀直直地投掷出去。
倏尔而过的刀身犹如飞箭,突破幻灭的光影,穿过夜深无人的长街,铿锵有力地击出一记交响,准确地刺中怪物少年的手腕。
嘹亮的余波回荡在混混们的耳边,他们惊悚地看着那一抹忽然闪入眼前的亮光,麻痹的心里似乎有什么像是要炸开了那样,那种东西一些填满了胸腔。
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希望...不得而知的一种东西...
银色的刀尖刺黑红色的血管,滚烫的血液被贯穿力猛地带起,溅向四周,零星地洒落在混混们暴露在外的肌肤上。
强大的腐蚀性顿时侵蚀他们的皮表,冒出缕缕白烟,隐藏在皮层下的神经随之发出火烧一样的剧痛。
但他们没有吃力地喊疼,因为再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供他们喊疼,在长刀刺入之后,那一双勒紧脖子的手掌稍稍松动了下来,令得他们获得了些许喘气的时间。
趁着这个空档,他们彼此交换眼神,玩儿命地吸气,玩儿命地换气,争取能够憋足更多的气,以作备用。
他们没有来由地相信那个被男人扛着跑路的女人会来救他们,没有来由地认为她就是那种张嘴闭嘴只会大喊着正义的白痴。
白痴向来就是最好骗的,在这个世界里,也就只有这种吃公家饭的白痴才会想着要去救他们这种社会渣滓。
这头怪物应该是会拔刀的,那么在它拔刀的时候,就会面临选择。
要么就是已经把其中一个混混掐死,要么就是把其中一个暂且放下,要么就是把他们都放下,要么就是把他们都掐死。
对于这两个陷入绝望的人来说,无论什么样的变故,无疑都是一个逃生的机会。
同时,他们也在赌,赌这头怪兽够不够愤怒,够不够暴躁。
如果那个白痴女人成功地激起怪物最大的愤怒,引开注意力,以至于直接甩下他们,转攻那个白痴女人,那他们就赌赢了。
这个世道不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总的来说,坏人虽然最后通常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但好人几乎都很倒霉。
电闪的频率忽然加剧,忽明忽暗的灯光中,那一双胀满血丝的怒眼如火一样地焚烧,黑红色的手臂冷漠地扬起,凸起的血管勾勒出原始的暴戾。
它就像是泄怒一样,残暴地将手里的两个混混举起,再凶狠地一扬手,将他们狠狠地砸向路边两侧的楼墙!
砖石断碎,巨大的碰撞声瞬时响起,清冷的风中,尘烟振起,两个遍体鳞伤的混混栽倒在断壁残垣里的碎石堆里,劫后余生般贪婪地呼吸着浑浊的空气。
他们惊恐地凝视着怪物的身影,祈祷着它不用往这里走来,冤有头债有主,要是生气的话,就把那个女人杀掉好了。
那把插在手肘上的长刀被怪物一手攥住刀柄,它仿佛不顾疼痛似的骤然发力,狠厉地将长刀拔出。
刀刃随之穿出骨骼,擦过血肉,带起一阵扬洒的黑血,飞错在黑白交替的空中,最后如同墨点般落地,腐蚀地砖,腾起一缕又一缕的白色浓烟。
它拿一刀来,一口将刀身咬住,同时怨恨地盯死着这把刀的主人。
背后像是被什么扯住了那样,似乎怎么逃也逃不了拿股意念的牵扯,大海顿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脸色发白地看着那头一口咬住刀刃的怪兽。
火一样的目光锁定住了他的方位,近乎凝实的逼迫感骤然压下,杀意汹涌袭来,堵住了所有的去路,似乎在宣告着这场不可避免的战斗的开始。
咔擦咔擦的破裂声蓦然响起,银白色的尖牙成排地镶入银白色的刀身上,细腻的裂纹从牙齿的咬痕处扩散,如同细蛇游动,瞬间遍布通体的刀身。
它缓慢而又冷淡地咬合着,将那些淬火锻造的金属尽数咬碎,眼神鄙夷的凝视那个被大海扛在肩上的女孩,不耐的神色仿佛嚼蜡般索然无味。
太弱了,这个女人还是太弱了,就像那两只臭虫,浑身上下发散着一种...食之无味的软弱!
“喂喂,刀那种冷冰冰的东西有那么好吃么?”
大海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发涩地说。
碎裂的刀刃淅沥地坠下,音波无痕地消去,那头站在百米开外的怪物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琳还想说什么,可等到她开口的时候,那一张狞笑的怒容便如同电光火石般浮现在她的眼前,隔开半米不到的距离。
怪物的吐息悠悠地扑落在她的脸上,她死死地盯着那一双火红色的眼,感觉就像是面对着一场忽然袭来的燎原烈火。
她站在火场的包围圈里,似乎只要再过一刹那,这一股凶猛的烈火就会涌起,瞬间将她完全吞噬。
死亡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总是令人猝不及防。
尖而利的刃爪撕破长空,仿佛飞驰在一条风中的特殊通道里,怪物陡然瞪大了眼睛,猖狂地大笑。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坍塌了。将死的空气里,她惨然地笑着,那一双黑色的瞳孔缓慢而又迅速地收缩着,四处的画像仿佛都在流动,要在这一切结束之前都凝聚成一个点。
在这一点来临之前,她没再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