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夫妻四只眼,都盯着滋滋,一向少言的爷爷都不乐意了:
“你俩今天才知道,自己还俩孩子哪?加起来,五十多岁了,看我孙女儿干吗?我孙女儿才多大呀?
行了,行了,不用你们操心!等你俩操心哪,我们爷儿仨早都饿死啦。
滋滋她姥爷,倒是想把姐弟俩接韩家集去呢,你三叔不干!梅沟的孩子,必须得在梅沟养。
我们老兄弟仨商量好了:平常日儿,就我带着他俩过。你三叔家,到时也就剩下仨大人一孩子,我们就伙在一块儿吃。
她姥爷也说了,隔个三五七天儿的,就来一回。这么些大人呢,还能亏了俩孩子?
哼,就你俩这不省心的劲儿呀,能管好自己,别让我们滋滋操心就成。我们爷儿仨,不用你们操心。”
其实呀,这都大半年了,知之呢,也没再挨揍。那两夫妻,也没工夫儿干架呀!除了夏收夏种,就是秋收秋种,然后就是专心备考,一直在讲课、听课、学习、讨论、考试。
而且,因为各有擅长,相互学习,相互讲题,相互之间,还都有了点儿小崇拜呢。彼此间,都找到了刚结婚那会儿的小甜蜜了。
看着两人偷偷地相视一笑,知之觉得,她的第一个小目标——送走这俩糟心的爹妈,基本完成!
一个腊月啊,梅沟真没几家办喜事儿的,可是呀,这鞭炮声儿,就没断了啊!
师专、医专、财校、医学院、农学院、建材学院、工业学院……
教育、护理、会计、大夫、农林、畜牧、建筑设备、工业设计……
北京、上海、青岛、大连、济南、哈尔滨、烟台、天津、南京……
一个梅沟呀,从十七岁到三十岁,全国各地,各种专业,录取了四十三个呀!
哦,这个数字儿,是包括那些嫁出去的,各辈儿的姑奶奶们家的,反正,都是在总宗谱房上课的。却不包括知之的小舅和表哥表姐们。
亭叔儿是邮电局的,但是,他是干译电的呀,考完试,出了成绩,填报了志愿后,就恢复上班儿了。然后呀,愣干成邮递员了。
而且,还是天天号公社革委会里等通知!当然,他只跑梅沟一个村儿,全是专人专送,哪怕一天跑八趟儿,也跑的乐此不疲的。
哪家儿收到了,当天得放鞭炮吧?次日得摆席吧?摆席也得放鞭炮吧?哪天重了的,两家儿都得商量,岔开天儿摆!不是不能合办,这不是,大喜事儿,都想大办嘛。
哪家儿办席,也得带着知之这一大家儿呀,书记、邮递员、补课老师……所以,一个腊月的晌午饭,知之,基本上全吃在别人家了。
最招笑儿的就是姥爷啦,从大表姐韩英,收到上海医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开始,就给排好了,谁收到通知书,谁得来滋滋这儿报喜。
知之心里琢磨呀,幸亏这报喜的,都还自带礼品,不用她随喜,要不呀,她就得成穷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