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玲说:“我也差不多。走前儿,你不还给我不少吗?我跟那儿,平常,除了生活必需,也不花什么钱儿。
杂七杂八的,反正临回来前儿,买完这些东西,我手里还剩了不少美元呢。那些大件儿,也没花我们钱,都是你姥爷付的。”
“昂,姥爷跟你们说了吧?前面书屋的一半儿净收入,后面园子的杏梅,全都入家庭账。家里的水电暖煤,添置改建的,就不用再各自掏钱儿了。
这样呢,我觉得更有利于,咱们这个大家庭的和谐与统一,都不用再唧唧咕咕算小账儿,有本事就外边儿使切。”
韩青说:“我俩都回来三四天的时候吧,你姥爷就给我们说了。可能怕我俩不知道情况儿,犯小心眼儿呗!
这多好!我俩当时就说,上面儿有个能耐爹,下面再有个能耐闺女,我俩呀,光等享现成儿的就成!”
韩玲也一个劲点头儿。晚饭后,她再跑过来找知之时,治和还以为又是来骚扰他呢,一溜烟儿跑知也院儿去了。
韩玲却开心一笑,跟知之一起坐炕下榻上,隔着小几,伸着个脖子,贴着知之耳朵,小小声儿嘀咕。
“滋滋,正好儿,我有私房话儿要跟你说。滋滋,这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儿听哈。我,其实是你姥爷亲闺女,但不是你姥儿的。”
看知之骇笑捂嘴,瞬间瞪圆了俩大眼,她自己也抿抿嘴。
“我也是78年才知道的。那天夏天,不是见了你们之后,就从征东先去了青岛吗?一个呢,是去处理我爸妈平反的事情。
二呢,就是去处置他们留给我的东西。就是在那一堆东西里,有一个最小的皮箱子的夹袋里,发现了我亲生母亲写给我的信。
47年年底,她给你姥爷亲自送上船,和她三个兄嫂,从大连去了香港。到香港后,发现自己怀孕了,怀相儿还不好,根本不适合再长途跋涉。
次年夏天,生下我,之后,身体出现严重问题,败血症,命将不久。那个年代,败血症,确实能要了人命去。
正好儿,你姥爷的老师——齐先生,长兄在英国病重。他取道香港回青岛,要力劝他的侄子,也就是我爸妈,一起赴英国。
本来呢,我母亲是想把我托付与三个舅舅的。但不久,她就发现,她的嫂子们,居然在联络孤儿院。
当时的香港,其实也是一片孤岛,未来局势的不确定,导致人心惶惶。贫富分化的又厉害,那些慈善机构,也同样前途未卜。
她看出,兄嫂们,都是算计着,一待她身死,孩子随便往孤儿院一放,然后,均分了她的财产,改道去美国。
只所以,当时,没敢趁她病要她命,提前实施呢,一是终究她是嫡亲妹妹,且还没闭上眼。二呢,说到底还是惧怕,你姥爷的匪名儿。
他们哪,在大连时,乱世之中,得以经营和发展,其实也是借了你姥爷的势的。香港,终究距离内地还是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