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将领、拿破仑或者更加古代的谁都曾经“发明”过一种战术。我还记得《明朝那些事儿》把这招叫做“要你命3000”还是别的什么……
总而言之,连就是续不断的攻击。先是枪炮、然后是骑兵,如果不够就趁骑兵冲锋的空隙给火炮重新装弹,在骑兵冲杀完一阵之后再次齐射。最后派出稳健的步兵方阵扫荡战场……
听上去很简单。因为你通常都是站在他后面。
而不是仅凭三个人站在它前面。
“它们来了!”
我大声咆哮,“骑兵来了!”
“喂!”
阿伦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然后我们都听见他们的声音了。
铁蹄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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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士的鲜血
染红了旗帜
我们此时此刻就在此处
与子同袍、与汝共仇
盔明甲亮、气宇轩昂
我们继承你的勇气
我们化身你的愤怒
我们的骑枪锋锐
我们的意志铿锵
维奥拉,热血喷涌!
维奥拉,热血喷涌!
同仇敌忾、奋战不息!
王国荣光常在!
”
——帝国维奥拉骑士团团歌
///
你见过万马奔腾吗?你见过犀牛猛冲吗?你见过车祸现场吗?那你能想象出骑兵的力量。如今,我们直面着它。
“到我身后!”崎岖森林不利于骑士发挥。尤其是山火刚刚燃起的此时。他们只是为炮兵争取时间——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听到了他的战吼——枪骑士举起了他的圆盾。
而我,我手里已经拿着我的弓箭了。
钢铁洪流正向我们冲来。从百米之外所谓的“出口”那里。以极高的速度朝我们冲来。
最先是风。和响声。山洪一般。
马首和面甲上都浮雕着野兽或者是恶鬼的面貌。仿佛百鬼夜行于街。或许还夹杂着某种暗示的魔法,无形中恐吓着它的敌人。
但是、它们是怎么做到的呢?在这样狭窄崎岖的地方、那样高大的骑士和马,怎么可能这样毫不在乎地向我们直冲而来?
但是现在思考这个可能已经晚了。
骑枪之尖是浓墨重彩的“死”字。没有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和他们可怖的容颜震慑的敌军,现在要面对的是真正的利剑之锋。就好像是把飞镖丢向稻草人、又或者是水龙头下的甲壳虫。
我们接下来面对着死亡。
脑中一瞬间出现了自己的一百种死相。无论哪一种都是一样的,像一块破布被猛地扎成碎片。
虽然我“本能”地拿起了弓箭。但是闹钟直到现在才响起。
是盾牌和枪尖相碰的声音。就在我正前方,就在一步之内,四样坚不可摧的东西展开了矛盾的交锋:附在手臂上的圆盾、岿然不动的意志、骑手手握的武器、克敌机先的勇猛。
“呯——”
第一下是奖励他的狂妄,也让他认清现在的状况。
就在我前方一寸之内。阿伦用圆盾抵挡住了长矛。以一个角度,长杆兵器擦着黄铜色的盾牌、擦出闪闪发亮的火星,然后被悄然改变了方向。
他是枪之骑士。他是库丘林,他是迪卢木多,他是枪之骑士。
但是就算是他也只能堪堪防守。枪骑士被这一击的冲劲打得推了一步。撞在了我身上。
我举起短弓。
敌人被拦下来了,但是它依旧在奔跑。万千匹马从我们两旁经过。数目略多,所以不太可能全部冲着我们来。应该是误判了我们的数量。
从我们两旁经过。滚滚的铁流从我们两旁经过!最远的只能听见马蹄声,最近的我能看到他身上的彩绘。
战斗开场了。战争开场了。而我军的人数是3.
我举起短弓,箭头指着那个家伙。它看上去有点惊讶。哦,那是脸上的油彩,好像是印第安人的战妆。
是人马。
怪不得能如此机动。因为他们生来如此。我的箭正对着他的眼睛,就只有一只手臂的距离。两样有些闪闪发亮的东西。但其实都是反光。
他从我头上越过。像是慢动作一样。我的弓正对着他、然后追着他。他在我们的头顶。我的箭朝着天空。他落在我们身后,我转身向背后。他头也不回地冲进密林深处,我终于放开手。
这次弓弦没有割到我的手。
在我射箭的时候,盾牌第二次碰撞着敌人的武器。
第二下是褒美他的冷静,也让我认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箭飞向密林深处。一秒之间就离开了我的视线。我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被追击者和追击物都太过快速。
但是我射中了。虽然我看不到效果。现在谁去管那么多!
我转身的时候,打铁的声音第三次响起。
第三下是多亏他的强运,换句话就是凑巧。
阿伦顶住了三次突击。但是他踉跄了。冲击的力道没法转移。
他没办法顶住第四下。即使是枪之骑士也没有办法顶住第四下。
第四下是归功于魔法。
暗绿荆棘从我们前方升起。我看着它像是喷泉一样高速生长。成一个楔形,把我们包在其中。
荆棘之壁抵挡住了钢铁之潮。这堵墙离我们如此之近,荆棘之刺好像要刺破我的皮肤一般。
詹钱昊大声地喘着气。他的左手上缠绕着一段荆棘。刺得他鲜血淋漓。他的斗篷被不明之力托起,在空中微微发颤。魔法。这是魔法的力量。
我想要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看一下他的伤势来着,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喂。”阿伦终于有空回头,稍微调整一下姿势,“有其他的挂没有?”
他的声音低沉。他的脸被烟熏黑。看上去是要完的样子。汗流浃背。仅仅是挡住敌人的三次突刺。
但是这本来就是人的极限。换做别的家伙,换做哪怕是一百步兵,也早就被撕裂阵线而亡。能够抵挡住的原因就只有一个,因为他是阿伦,从前是面瘫精英,现在是枪之骑士。
而那段荆棘像是炸药的引线一样,虽然见不到火苗,但是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已经用尽的部分随风而逝。
在逸伦这样询问的时候,一截白色刺透了荆棘之壁。就在他的后脑勺左侧。一闪而过。
然后又是一下。又刺透一下。屏障又被刺透。
“我得整个头盔。”阿伦又得回头。他得时刻戒备。
蜡烛正在燃烧。我抽出又一支箭。我得继续射。射中敌人。日天必须维持这个护盾的现在,只有我拥有远程攻击的能力
日天开始冒汗。荆棘快要烧完了。躲在这狭小但是热切的盾牌之后的我们,也快完蛋了。
“撤退吧。没办法了。”阿伦说。
“我们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突然攻击……”
“要是活不下来就永远弄不懂这个问题。”
我们在墨绿色的墙壁之后。这墙壁只能堪堪抵挡敌人的攻击。
可是敌人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进攻?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为何?
“不行了!”
日天又被一股无形之力之力向后弹飞。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胳膊、代价是我也被掀飞到一边。我们脆弱的防护轰然倒塌。
“可恶——”
阿伦举起盾牌。第四次弹开对方的攻击。随着我被不明力量击飞,他的身影也变得高大来着。所谓的“出口”也更加遥远。不可企及。
然后小圆盾裂成两半。落在地上、落在他的脚边。早就被巨大冲击力震荡了无数次的他的左臂一直在痉挛、盾牌爆裂的时候我才发现。
“可恶!”
我射出第二箭。这一箭也只能追着那名骑兵到达密林深处。我一定是击中了,但是看不到具体的效果。
“停……停下来了……”日天爬起来。
“别大意!最先的骑兵也许已经撤回到本阵了,带着我们只有三个人的情报……”阿伦只能单手持枪。
“那不是该停止攻击吗?”钱昊问道。
“来了!”
我向前跑去,闪身到他们之前。
“又是什么?!”
“魔法攻击!”我喊了一声。飞得那么快、形状那么不自然的东西不可能是箭,那就只可能是魔法……
“是我的话……”阿伦拍了拍脑袋,“……会使用带追踪效果的魔法……或者……”
“来了!”
鬼火一般的某物在林间蛇形。离我们大概有三、四十米远。
现实一向如此。永远不会给你准备好的机会。
对面是一支军队,他们想致我们于死地。
我害怕吗?
我应该害怕的吧。
但是我却感觉,我的血在升温。
我身后数米就是筋疲力尽的友人。我不能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