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啊,冒险。”
阿伦喃喃自语着。我看着他把火把插在长枪枪柄的一处缝隙里。居然是这样用的吗?虽然他还是扑克脸一张,但是……可能,就连他也挺带劲的吧。
“是啊,冒险。”我也准备了一束火把。特制的火把能够烧上数十分钟到数小时。不过我自己的火把已经完全泡水了。我可不想再被魔法飞弹追着跑了。
“都准备好了吗?”阿伦回头问道。
“好了。”“应该……没问题……”
“那还是我走在前面。”我一边这样说,一边走到他们前方。没有战斗的时候,还是我的能力比较适合探路。“行,那我负责殿后。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就后队转前队,我冲向前面。你稍微看顾一下我们的法师……和计划的一样。”
“OK。”
我们重新排成三人的阵型。然后慢慢走向那座高塔。我其实还蛮享受,他们两个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我一回头,能看到他们的脸,这样的感觉的。
一般来说,这么高耸的东西应该很早就能发现才对,但是我们这一个月以来,除了那一对树以外,也没看到什么通天的东西。那么,是魔法咯。妨碍视觉的魔法。
塔从近处看更加宏伟,不过这样的感觉纯粹来自它的的高度和面积。是物理上的宏伟。能看到墙壁上满是砖石的结构,是堆砌起来的石塔,中世纪和那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很常见的建筑风格。我们环绕了塔一圈,找到了一扇木门。
“里面大概比树屋要大。可能会有几个房间的那种。”日天推测说。“喂喂喂,别是个标准地牢啊。野外地下城什么的……都是这种风格吧……”我随意地搭话说。“也可能是长发公主什么的吧……”
“唔?”我看了他一眼,“那可真有童话的感觉。我记得……是说那什么长发公主的头发从高塔的顶端一直通到地面……然后王子还是骑士什么的顺着她的头发爬上了塔楼?”
“是啊。现在一想……是个有点诡异的故事吧。”
“啊,是很微妙……”
“喂。”阿伦打断我们的闲聊。天还没完全暗下来,其实我们不该这么早就点燃火把的,可能是过于兴奋了吧。“那……是个人吗?”
“唔?”我们也后退几步。站在塔下是看不到的。我一边后退一边抬头,然后终于看到一个类似阳台的结构,就在塔的最顶上。然后是……金色的头发?
我看到了一个女孩子?
有点远。我看不清晰。她的身影旁边……就是月亮。但是太阳明明还没有落下……
“哎?是这种展开吗?被囚禁在塔上的……”
“不对劲。”
阿伦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几步开外传来,打断了我的臆想。啊,从想到童话开始,我的脑子就好像都是花一样。
“能让藤条附在石壁上吗?我们直接爬到阳台上。”阿伦转向昊,“能做到吗?”“试试看的话……应该是可以的。”我听到他们的讨论。以游戏来打比方的话,我们这是作弊吧……直接从阳台走什么的……
“现在就试。可以吗?”阿伦的语速加快。夕阳渐渐地沉下去。快要看不见了。
“怎么了?你刚刚有说哪里不对劲吗?”他们讨论这有关事宜的时候,我只是继续后退,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看清楚阳台上的那个少女……
“嗯?”我好像发觉了什么问题。头发的颜色在变。那女孩子的头发的颜色在变化。随着夕阳一点点没入地平线以下……
由金色而黑色。
好像某种仪式开始了。
然后,开始伸长。开始垂下。比她隐约的身形还要长了。一直拖到阳台的地板上。继续伸长。继续伸长。然后从阳台的栏杆之间的缝隙里“流淌”下来。慢慢地向着地面前进……
然后最后的太阳完全散尽。我看不到塔楼上的情况了。
虽然我感觉刚才应该过一个san check(理智值检定)。
“阿伦!”我才反应过来,然后向他们跑去,“头发!头发!”
“啥?”阿伦转身过来,“头发?”他没戴头盔,很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是长了点……”
“头发!”然后他身旁、抬头看上方的日天也开始喊。“什么鬼?”朱逸伦又一次转身看向他……头顶上,是蠕动着的头发。增长的速度和我刚才看到的已经是天壤之别,这回像是浪潮一般汹涌澎湃,宛如瀑布一般奔流不息——像是克苏鲁神话里才会出现的邪神造物一般——
“可恶——时间,是时间吗?落日之后发作吗?”阿伦一边咆哮着、一边做出听上去就像是他会做的举动:他一把抓住日天、一下将他扔了出去。
界线内,界线外。死线内,死线外。
“你这XX总是这样!”
我扔掉火把、举起弓箭。开始了连射。
总之这样。总是这样。这家伙总是这样!你这家伙总是这样!
黑色的潮从头顶扑向他。
我的箭当然能射中,但是没有用。箭矢没入那一团乌黑中。
“火!火!”日天大声叫道。
“……多半……”阿伦举起长枪。长枪上还有火把。光与热发挥了一定的功效,发丝绕开了火焰,将它裹成了一个球。然后,“噗”地一声,球体收缩,火苗熄灭。黑色的发丝扑上长枪,蠕虫一样顺着枪柄蠕动、让人恶心。
“哎,怎么老是我运气不好……”黑色蠕虫离他的手只有一寸。
火光散尽之前的最后一个镜头,阿伦舍弃了他的长枪。他的意图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要跑进塔楼里。
那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头发继续扩散。以高塔为原点,像是一整个圆,它扩散开来。
然后,在我们的注视之下,塔顶升腾起光,黯淡的紫色光芒。
仿佛是什么仪式一般。
朱逸伦不是会这么简单就……的家伙。他一定已经跑进塔楼之中了。但是那小子这样就连长枪都失去了。那不行。
那不行。
那小子没我不行。
“要冲进去了。”
“但、但是——”日天的手无力地指向一旁。另外一个紫色的光点升腾起来。然后是另一个。另一个。不断有光点亮起。
阴谋阳谋,仪式祭祀。在空旷的天空中。在远处。
和我都没有关系!
“走了!”
我大喊一声、然后向前狂奔而去。火把已经掉在地上了,唯一能稍稍照亮一些的光源就是那团紫色的鬼火。啊啊啊,我承认这样很无谋。很鲁莽。很愚蠢。
但是谁管那么多呢。
我向前猛冲,没冲几步就踏在头发上。
就好像一脚踏进了泥潭。或者流沙。
然后又触及了固体。
“冲……”
我听到了日天的声音。
“冲啊!”
脚下是树叶织成的小舟。
啊。
是叶之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