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一晃而过,转眼到了秋猎这日,这次两人都没乘坐马车,而是一路骑马而来,凌茉坐下的这匹是萧慕离一大早送给她的,据说是他专门挑的,全身纯白只在额头那处有一抹黑,而萧慕离的那匹恰恰相反,是有名的乌云踏雪,全身都是黑的只有四只蹄子是白的,萧慕离当时还给它取名叫流云点墨,凌茉当时还取笑这名字怎么听着像母的,好吧,这匹确实就是母的,凌茉好笑,没想到他还有这点小心思。
到了京郊,这里有皇家专门划的猎场,按萧慕离的意思是没必要这么早来,给人当消遣的谈资,好吧,眼前这人的确有恃宠而骄的资本,所以连带着她也这样,但是萧慕离还是低估了他们,他们两人一个是文韬武略的天之骄子,一个是人人谈之色变的纨绔小姐,一个有如天之云,一个人间花,还是那种最俗气的花,这样的两个人居然在一起了,单独就够醒目了,何况还一起出现,更是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众人看向从马车中走来的两人,凌茉还是一袭紫衣,只是相比穿的衣裳这种腰身和袖口都是收紧的,类似于胡服的样子,这是专门为女子骑马射箭时订做的衣衫,大殿民风开放,虽然对女子习武多有限制,但是并不反对女子骑马射箭,甚至当今长公主年轻时也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喜欢骑射,还被当时禁军副统领给救了,成为一段佳话。
凌茉跟着萧慕离先去拜见了皇上,按理说秋猎时可以不带嫔妃的,但陛下还是带了淑妃来,凌淑妃依旧一身火红的衣衫,凌茉自那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她本来对干涉自己感情之事很不愉快,但听萧慕离说过,她也挺悲哀的,皇上对她宠而无爱,她无儿无女却被为四妃之一,因为喜欢紫微花皇上便在御花园种满紫微,还带她来这秋猎,都只是因为她像某个人,永远只寄托在一线上,若哪天皇上释怀了,淡忘了,那她的恩宠就到了,想到这里,凌茉对她那日的干涉那没那么介怀了。
皇帝看着站下的俩人:"离儿,我听说你把茉丫头带到你府同吃同住可有此事?","确有此事"萧慕离淡淡地道,他不知道皇上如何反正是知道,他又何必隐瞒,那日茉茉来时并没有避讳,知道也不奇怪,"胡闹,茉丫头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你这么说不是坏她清誉吗"凌茉觉得这话虽是对萧慕离说的,但是却是对他们两人说的,"对了,皖湘这次来了,你去见见你姑姑",萧慕离答了声是。萧皖湘,正是当今长公主的闺名。
萧慕离和凌茉告退后,萧慕离:"我去看看姑姑,要不要一起?","她是你姑姑,又不是我的,我去干嘛;好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她又没召见我,我去水是很尴尬"凌茉道,萧慕离觉得凌茉说得很有道理,点点头:"那我等会再来找你"。
二人分别后,凌茉正准备干点什么好打发时间看不远处有几人围在一起,有点好奇,上前一看,原来那些人正在投壶,此时还没到行猎的时间,那些子弟聚在一起她属正常,或比武,或摔跤,或射箭,而投壶是那些世家子弟最喜欢也是最风靡的,凌茉觉得有趣,也想上前跃跃欲试。
"快看,那不是沈大小姐吗"只见沈月盈穿着一件与凌茉类似的衣裳,一身鹅黄色恰到好处,把她温婉的气质体现出来,她的身后永远跟着沈香凝和沈青凝这两个小跟班,此时正与人相谈甚欢,沈月盈看向这边望向凌茉,看到她此时正与那些富家子弟打成一片,手紧捏着手中的绣帕,这个小动作与他相交的那人没注意到,她身后的沈香凝沈青凝也没注意到,沈月盈努力挤出一丝微笑,与身边的人告退一声,向这边看来。
沈月盈婷婷地走过来,"凌姐姐,前段时间我听闻你病了,还特意去瞧了你,可是你却闭门谢客我苦等良久可见病得厉害,如今没事了吧",众人听闻私下议论纷纷,如果病了人家好心来探望你岂有闭门谢客之理,何况就算病得再严重不便见客早早就打发人走就是了,还要人等了大半天,分明是刁难人家,都说沈家大小姐苦恋胤王爷不得,胤王爷那么光采霁月的人也不知道哪里走眼喜欢凌二小姐,这凌二小姐一定是为胤王爷故意刁难沈大小姐,人们刚才对凌二小姐那么点好印象瞬间打发掉没影儿了,刚才与凌茉投壶的那些人还好,其他附近观看的人都对凌茉投以鄙夷的眼光,他们与那些人不同,他们都是诗书世家教出来的人儿,最注重风雅礼仪,是看不惯那些小伎俩,凌茉看到此明白了,沈月盈哪是真心关心她,分明就是不安好心,她就知道她肯定会借上回的事儿生事,果不其然,上回她哪会等候半天,她明明听说了她在府外等候她就打发她走,要等也是她自己愿意,故意打戏给人看,还倒打一耙,凌茉凉薄地道:"已经无妨了可是我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佳儿通知你,我看你弱质纤纤,想来是等不了我多久"沈月盈暗中咬牙,凌茉打的好机锋,是暗指她娇气只是等不了那久,只是等了一下却认为等了好半天,沈月盈狠狠瞪向凌茉,凌茉也不回避也同样看着她,只是片刻,沈月盈又躺开低下头躲开凌茉的视线:"是月盈冒失了,但是我丝毫没有怪姐姐的意思"沈月盈说着像是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大有凌茉若是不原谅她她就会哭出来,众人又纷纷指责凌茉,沈大小姐是沈丞相的嫡女,外祖家又是三朝重臣,身份尊贵直逼公主,再怎么娇养也不为过,人家又没责怪她,她到是小心眼,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凌茉心中冷笑一声,眼泪果然是女人最好的武器,看来沈月盈运用的倒是入木三分,一开始怎么不说,现在却在这里装好人,不欲再理会她:"沈大小姐能怎么想很好"凌茉欲走,沈月盈叫住了她:"凌姐姐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知我能否陪同","沈大小姐,我约好要与人一起赛马,你要来吗"凌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沈月盈脸色一白,她是很想去,而且与凌茉约好之人很有可能是胤王爷,但她根本不通骑射,她虽应景穿了这件衣衫,可是也根本派不上用场。
凌茉看沈月盈的样子,心里好笑,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沈家家教极严,其他京中世家高门世家的小姐不好说,但作为文臣之首的沈家是绝对不允许女子学习骑射的,沈月盈如果刚知这些还要硬生生地跟过去,那她不是不识趣,是很不识趣。
"公主这凌二小姐也太蛮横无理了,沈大小姐好歹也是丞相府的大小姐,却被她挤兑成这样"谁也没注意不远处身后暗处站着两个人,确切地说是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认着华丽,虽然已过韶华之龄但依然明艳动人,另一人虽然穿着也不错,但一看就是仆役打扮。当今皇上的女儿只有两个,疏真公主和疏莞公主,而如今这位年岁一看就不相合,还有能称得上公主的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妹妹萧皖湘,据说这位公主年轻时也是善骑射的,当今皇上并不是太子即位而是四皇子,当时的太子也就是二皇子不若先帝喜欢废黜后,除却早夭的大皇子外,五皇子铖王,六皇子先胤王外,还有三皇子,三皇子勾结母家外臣造反,当时的长公主挺着孕肚势死守在公主府,也是一个巾帼,所以皇上登基才会对她一直礼遇有加,皇上的妹妹不只她一个,但当得长公主这三字的只有她,若不是发生那件事意志消沉,加上她的身份,很有可能成为大殷建朝以来第一位女将军。长公主看了那处半晌,道:"回去吧"。
沈月盈看着凌茉的背影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她还是太天真了,中了她的讲都没有察觉,京中谁不知道长公主年轻时也善长骑射,她故意在人前示弱,她越是示弱就会显得凌茉越盛气凌人,她不光是给这些人看更是给站在不远处的长公主看,都说女子是水,谁会喜欢一个强悍的女子,更何况长公主自己本身就强势自然看不惯同样如此的凌茉,长公主不光是胤王的亲姑姑,更是先胤王妃的至交好友,对胤王爷多有照拂,胤王爷对她也是礼遇有加,可以不在乎圣上的态度,但不可能不在乎长公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