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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遇这趟出差出的其实算得上是相当顺利。
她带着实习生一起熬了两个通宵,收集好了手头所有材料以后,她们算是打了一场漂漂亮亮的仗。
下了法庭的三天里,时遇都在饭局上收到各路款待和邀请。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被注视着的感觉了,像是重回了自己擅长的领域如鱼得水。
回家的时候一定要和沈观林好好说说自己这次的经历。特别是对方的那个辩护律师有多可耻,简直是难缠的要死。
坐在酒店收拾行李的时遇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周没和沈观林联系过了,忙起来的时候巴不得多两只手,每次工作结束回酒店都是脑袋沾着枕头就能睡。这种状态就好像回到了刚毕业的那几年,所谓的消耗身体换资本的那几年。
时遇清晰的记得,是来这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晚上,她做了一个迷糊的梦,梦里有一个长得很像沈观林的小男孩朝时遇跑来,他踢了一个小足球向时遇跑来:
“姐姐,你可以帮我捡一下球吗?”
时遇越看越觉得这孩子长得像沈观林,不过沈观林好像不怎么会踢足球。时遇把球抱起来,蹲下来递给他:“拿好了哦。”
“谢谢妈妈。”
“妈妈?”
“你捡了球就是我妈妈啦。“
小男孩转身就跑,时遇一下就惊醒过来。凌晨四点二十分,整个酒店房间笼罩在一片昏暗里,时遇有时空混乱的难受。她记着自己躺下的时候不过也才两点多。
果然人忙起来就要牺牲睡眠质量吗?
她一直到下飞机的时候,人都不是很舒服。熬夜熬多了,人就像飘起来一样。
“时姐,我男朋友开车来接我,要不要一起走?”是刚刚转正的实习生。
时遇也累的不扭捏了:“好,谢谢啦。”
“时姐这场的表现真的太精彩啦。”刚刚出大学的年轻人多少是有充沛的热情和活力对待工作和生活的。
也是在这一刻,时遇意识到,自己老了。
不得不说,自己老了。没有办法再通宵熬夜第二天还能坚持在热爱的岗位上了,甚至比起十几岁那个张扬的过头讲话声音可以从一楼飘到五楼的时遇来讲,她现在连闹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不是不介意家里多出来的男士衬衫,她只是突然害怕万一掀开那块遮羞布的背后结局真的不尽人意怎么办。她可能没有推翻一切重头再来的勇气了。
陈果总觉得她没长大,其实不是的。多多少少还是对生活认知的清晰了一点,虽然面对沈观林的时候还是那个老样子,不过说真的,她知道自己好像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时姐有打算要个孩子吗?”
“啊,”突然被问到的感觉不是很美妙,“还没想过诶。”
其实是想过的,有个孩子应该会很美满吧。要个儿子,一定得是儿子,时遇不喜欢女儿,倒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女儿。
就像她不喜欢猫一样。沈观林就喜欢猫。
有个儿子的话,最好数学能力一定要像沈观林,要不要从小送他学习个什么乐器呢。自己是练钢琴的,沈观林也是会钢琴的。一家三个人都会钢琴好像也不错,孩子的音乐天赋还是随自己好一点,沈观林唱歌太难听了。
他就像小说里的所有精英男主一样,样样都出色,个个都在行,就是唱歌实在是没有一句在调上。
时遇一直怀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直到她在家楼下看到沈观林被那个网红前女友亲了一口侧脸。
沈观林眼尖看到了时遇,当即冲了上来:“时遇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你放开我,”时遇使劲甩开了沈观林的手,他本来也没有很用力的抓着自己。
“沈观林,你当我傻啊是不是!”眼泪直接就淌下来了。
时遇没有逗留,在街边拦了出租车就走了。沈观林并没有追上来。
“追上去跟人家解释一下啊。”网红在一旁看的都有点着急。
沈观林真的要气笑了:”姐姐,她是因为你误会的诶。“
”那你还不追上去?“网红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不是我说,有些人可能某一个节点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沈观林难得带着情绪怼她:“你先照顾好自己吧。”
“时遇那,我会解释的。”他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他从来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感觉,觉得时遇会离开自己。
“不是我说,大姐,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能这么三天两头的翘班。”陈果端着酸奶坐在自己家的羊毛毯上,真的有点服气。
“我要是你老板,我真的会把你开除八百遍的。”
时遇埋在沙发里一直没有讲话。她这趟其实是来出差的,不过清闲一点,等到开庭那天再回去就好了。
“都喝完我两瓶AD钙了还不打算讲话吗?”
时遇的声音哑哑的:“这么抢你女儿的饮料真的好吗?”
“谁跟你说这是我女儿的,这是我的饮料好吗。”陈果靠在沙发上,“我怎么感觉我这跟你娘家似的,一受委屈就往娘家跑。”
“不过你这工作也太他妈自由了吧,我做自由撰稿人那阵都没这么爽过。”
“这是重点吗?”
陈果终于找到了漏洞:“那您倒是说说什么重点。”
“沈观林出...他在我们家楼下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诶。”时遇这会倒是不介意被陈果知道婚姻里的瑕疵,怎么说呢,她觉得这已经不是瑕疵了,这是不可以修补的裂缝了。
现在只觉得周围一圈人估计只有像陈果这样有婚姻经验的才能理解了。
“人家就被亲了下侧脸怎么就被你演变成搂搂抱抱了?那你打算怎么解决?”
“我不是来问你的意见吗?”时遇又往自己嘴巴了塞了颗话梅。
“您结婚的时候也问过我的意见啊,这毕竟是你的婚姻不是我的婚姻啊。“
”你和你家那个闹过矛盾吗?“
“那肯定闹过啊。”
“怎么解决的?”
“吵架啊,冷战啊,再吵啊。实在不行摔摔东西啊。”
“我觉得我和沈观林吵不起来。”
“这不好讲,你没作到位。你试试无理取闹几次趁他累的不行的时候。”陈果说的仿佛经验十足。
“你结婚怎么这么早啊?”时遇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不是跟你讲过了吗,遇到了就结了。”
时遇终于坐直了:“你后悔过吗,结婚?”
陈果终于正色了起来:“时遇,别人的人生只能给你参考,但是你的生活是你的。不是我过的怎么样你就会怎么样的,你看我喜欢闺女喜欢的要死,你不是最讨厌女儿。”
“我觉得我和沈观林好像到这为止了,我们两个差不多了。”时遇说的认真:“我不怪他,真的。是我一厢情愿。”
陈果给时遇递了半个橘子:“自己能想开也挺好的,就怕想不开吧。对了,那个时候啊顾久安和我讲,她说她难以想象我们这群人以后会有孩子的样子,你看这匆匆一晃,是三年又三年了,从初一到现在整整十五六年过去了。”
”嗯,“时遇没什么力气接话。她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太忙了一直头晕爱吐的很。
”时遇,“陈果矮下去的话梅罐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会不会怀孕了。”
“那个话梅,很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