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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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吧?”
东仔拍了拍猴子肩膀
他们正从金山回来,走在去健身房路上。
这是猴子实习以来,第一次实操。
逝者很干净,五十四岁的男性,家属聚在那看着他们实操,一脸严肃。
“也就那样。”
猴子呼出口气放松道。
东仔以前得知猴子从小在殡仪馆和孤儿院生活的人,以为他没什么心理压力。
才知道他这是第一次碰死人。
“哎,为什么我不能跟你换下。”
东仔想到自己做的第一次入殓摇摇头道。
要是他那时服务的是这样正常的就好了。
“你说路上有人会知道我们两个走在路上的人会是入殓师么?”
猴子笑问。
那时都在附一实习时候,东仔他们观察各个从医院进出的人,猜测路人身份信息和来医院的原因。
“估计他们猜到明天都猜不出来。”
东仔笑道。
“我这样看起来还像个学生。”
猴子看了下衣服说。
他烫了个头,穿纯色卫衣,套了个宽松工装裤。
“老子不像么?”
东仔也看了看自己。
“你像个叼毛,跟社会人一样。”
猴子打趣道。
东仔穿着高领紧身的黑色棉衣,黑色长裤,也就鞋子是白的。
“我感觉我挺像学生的。”
东仔想了想说。
“你像个**。”
猴子笑道。
“我叼你妈。”
东仔生气的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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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很多悲哀的故事,你想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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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些遗体,哪怕知道他们的故事都没什么反应是为什么么?”
那时刚开始实习,猴子躺在宿舍对东仔问。
“因为,真的,我从小看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就从小就这样接触。”
“就怎么说。”
“习惯了吧,真的。”
“你可能觉得小蜘蛛惨,我从小遇到很多比小蜘蛛还惨的事。”
“我小时候,我妈在孤儿院工作嘛,我的童年就是在孤儿院里玩的。”
“真的,你现在觉得惨的事情,还不如我从小在孤儿院看到的。”
“我那时在孤儿院玩,很小了,他们都是孤儿,他们也知道自己是孤儿。”
“每个小孩都特别好,我们一起玩,但他们怎么样都不会欺负我,对我客客气气。因为他们心里也清楚我是里面唯一有爸妈的,加上我妈在里面当领导。他们都听我妈话。”
“我妈对他们也很好的,所以我从小就跟他们一起玩。”
“你知道孤儿院这些小孩都怎么来的么?”
“真的有人会把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就丢在我们门口,然后就跑。”
“那次冬天,早上天刚亮,我们保安在开大门,就看见个女的把小孩丢在门口。”
“保安直接爬出去,叫那个人站住,那个人刚跑没多远,我们保安就往屋里喊我妈,说又有人把小孩丢门口。”
“我当时在屋里听保安大叫,然后跟我妈出去看,那个女的跑远了根本抓不到,她这是违法的,你知道么,抛弃自己子女是违法的。”
“我跟我妈出去看,这个小孩才出生没多久。我妈又带小孩去医院检查,其实特别健康,就是那女的不要。”
“就特别健康,你知道我们孤儿院那些小孩,很多都是畸形的,身上都是有些大病,很难治很难活那种。你知道么。”
“我从小都跟他们一起玩,我最记得那个我们叫他三只脚的,他屁股上长了个小脚,不是尾巴,就是只脚,还能动能有感觉的。”
“就因为他这个脚的问题,很多人给领养带走了,就他因为这个脚没人要。”
“后面我们带他去做手术,人家医生说这个脚有神经在脊椎那里的,很危险,最好别弄掉。”
“后面弄了很久,换了很多医院用蛮多钱,才把那个脚弄走。”
“我再跟你说个事,就十几年前了。那时我还小,我听我妈说的。”
“那时我妈还是小员工,她那天早上去上班,天还没亮。”
“冬天,我们北方零下几度。”
“她就看见门口有个襁褓,走去一看,里面有个小孩。”
“就你去碰那个小孩,他手都已经冻冰了的,襁褓里面什么都没有,就留个纸条写这个婴儿叫什么名字和出生日期,就已经丢在门口很久了。”
“后面查监控,那个人半夜悄悄走来门口放下小孩就走了,保安都不知道,把小孩放在零下几度的室外到天亮,那么小,差点没冻死。”
“我妈心疼的啊,后面我们孤儿院门口专门放了个摇篮车。”
“粉色的,就进去里面有暖气和灯光,还偷偷弄了个监控。”
“就是为了那些把小孩丢在那的人,能把小孩放在里面,不直接放在门口把小孩冻死。顺便监控看看是哪个狗日的放小孩在这。”
“真的,我们孤儿院小孩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太多了。”
“我从小跟他们玩,三十几个人,多的你不能记住他们名字,而且记住也没用。”
“真的,我感觉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你们看到小蜘蛛这些之类的,我没什么感触的原因。”
“因为太多了,那时候又小。什么感觉都没有。”
“大家都是小孩,一起跑来跑去,一起玩,经常又有小孩来,又有小孩不见了。”
“比如今天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可能昨天我还看见你,结果今天你就不见了。”
“我最记得里面一个白毛,我们那时叫他白毛,全身白的,眼睫毛都是白的。他估计活着的话就比我现在小两岁。”
“那时候我们还经常一起玩,后面有天他不见了,死了。”
“就那时还小,我们都是小孩子,就想着玩,经常有个人不见了,给领养了要么因为身上的病,死了。”
“就习惯了你知道么,你今天跟个小朋友一起玩的很开心,第二天他不在了,然后你过几天跟另外个小朋友玩很好,然后他也不在了,就习惯了你知道么。”
“在我们孤儿院都习惯了这样的,习惯了每天有人来又有人不见这种感觉,就很平常了已经。”
“所以我感觉从小就是因为这样,在孤儿院生活,到现在就比较,可能没像你们这样了,我们那时还小就习惯了,都感觉没什么。”
猴子躺在床上讲述着。
“有机会我真想去你们孤儿院那看看。”
东仔听完,他还没去过也好奇。
“可以啊,当志愿者,我们那很多志愿者。不过都他妈是连带关系的。”
猴子点点头道。
“我们那的志愿者很多都是,家里有关系进来的,来了也什么都不干,不跟小朋友接触也不干活,就坐那玩手机,我告诉你,他们为什么要来当志愿者。”
“因为他们想要有个在孤儿院当志愿者或者社工的证明,就是他们来过孤儿院后,拿到个盖章。可以给他们考公务员还是什么单位,可以加分。”
“他妈的这么恶心?”
东仔吃惊问。
“你以为,真的我在那见过太多你可能会觉得很惨的事情,我是觉得没什么。”
猴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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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昨天第一次做完入殓后,明天他就要去省立那边实习了。
听说小赖在省立,非常讨领导和香姐喜欢。
前几天的凌晨,从不上夜班的香姐被董事长一个电话叫醒。
是因为一个非常非常大的领导去世,于是派公司的牌面,香姐去做入殓。
小赖跟口水妹去那帮忙,光是给参加悼念的人打挽联,都打了三天。
他们说打了几百张,里面都是机关和各个政府单位的人
“哎,别**捂了。”
“到时给你做服务还不是看的一干二净。”
东仔对旁边洗澡的猴子说。
“你他妈会不会说话,能不能把嘴闭上。”
猴子咒骂道。
两人走在路上准备去玩,明天猴子就去省立了,换小赖到市一。
“真的,安乐死对个人还好,但真的。”
东仔思考着对猴子说,讲述未来的某一天,安乐死会不会允许。
“不能通过,它会让很多其他还正常活着的人丧失生活欲望和降低生活质量。”
“因为这样,人们就不怕死了,或者说不把死亡当一回事了。”
东仔滔滔不绝道。
“诶,省立有你说的那么不好么,还有香姐,我感觉香姐还挺好的啊。”
猴子不在意东仔说的这些,他扯开话题好奇问。
“你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东仔跟他说了很多次,但猴子都不相信。
“我感觉里面的人都挺好的啊,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吧。”
猴子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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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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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仔我跟你说,我已经忍不住要打老表这个臭傻逼了。真他妈像个傻逼这个人。”
“而且他妈的香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平哥更**贱,他妈他就是香姐的一条狗。”
“哇,这叼地方全你妈的**人。”
猴子下班后立刻跟东仔视频通话。
麦克风传来他的暴躁骂声。
东仔笑的喘不过气。
“他妈老子今天早上在办公室咪一眼,不知道哪个傻逼还偷偷拍照,把老子睡觉的照片发给老女人。”
“这**老女人微信还把我睡觉的照片发过来警告老子,说再发现就遣送回学校,老子还不想待这傻逼地方了。”
东仔看到猴子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猴子张着嘴,瘫在沙发上歪头睡觉。
还不止一张,有各种角度和猴子不同睡觉的姿势。
“他妈的老子睡不舒服换个姿势,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在那偷拍,别给老子逮到他妈的。当他爹是模特,这张还他妈是仰角的拍我。”
猴子暴跳如雷的大叫声,震的屏幕晃动。
“哈哈哈哈。”
东仔抱着手机大笑,整个人快笑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