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悾,乍一听是个复姓,在不知道这两个字之前,我小小感慨了一下,顺手把这个人划入了稀有人群的范畴,可谁知道,人家就只是单纯的姓司名悾。
“你好啊,我叫司悾。”
当司悾自我介绍时,我很是有礼貌的静静等待着,等他把名字说完整,一秒两秒,没有下文了,三秒四秒,还是没有动静,我眨了眨眼,心想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或者这个人的名字很特殊,需要换个很长的气才能完整的说出来,然后伴随着误解,我两就只是安静的对视着。
涂墨抓过我手上的鱼竿,打破了这份安静:“人家都自我介绍了,你还愣着干嘛?”
“啊?他叫司空啥的?”我果然听漏了,转而一脸尴尬的凑到涂墨耳边悄悄询问。
涂墨侧身让开一段距离,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大大咧咧的开口道:“别说悄悄话,我年纪都多大了,你说什么听不清!”
司悾显然听到了我的悄悄话,只好苦笑着详细说明了一遍他的名字:“我姓司,名悾,司机的司,悾款的悾。”
我有些头皮发麻,悾款?这属于生僻词了吧,完全没听过啊!虽然如此,嘴上还是哈哈假笑几声,打破了尴尬。
“抱歉抱歉,我还以为是那个复姓的司空。”随即又自我介绍了一番,只是在结尾处我又腹诽了一句:“说来说去我还是没搞懂到底是哪个悾。”
“没事,习惯了,毕竟我说话又不会配字幕。”司悾神色淡然的吐了个槽,摇摇晃晃的招呼涂墨和我进屋。
“我猜他屋子肯定有个漂亮女人。”涂墨悄悄跟我来了一句,鱼竿随手一扔,抱着鱼筌迈开步子追上了司悾。
我望着白发苍苍却如此有活力的涂墨,骂了句为老不尊,便跟着走进了房子。
这房子比起里予的那件破屋子,温馨多了。
有桌有椅有电视,壁灯挂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拆了一半就扔在茶几上的外卖包装,这才是正常的房间嘛。
“随便坐吧,喝茶吗?”司悾晃悠悠的走到里面的房间,很客气的招待我们。
涂墨把鱼筌往茶几上一放,大大方方的往椅子上一靠,接着很不客气的提了要求:“随便来个雨前龙井,或者君山银针,再不济来个金坛雀舌。记得把茶叶洗一洗,水温……”
我坐到涂墨旁边,听着他的一系列要求,愣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询问:“您这样是不是太不客气了一点?”
“没事!”涂墨靠着椅子,头往我这一偏,接着说:“他好客着呢!你瞧这儿这么荒,除了我们谁还会来?他再不好好招待我们,下次就不来了。”
“外卖员?”我指着外卖包装脱口而出。
“那是花了钱的,就这破地方,花钱请我都不来。”
涂墨的一番话说得很大,估计是故意说给司悾听的。接着房间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靓丽的红色身影冲了出来,不等涂墨反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硬生生拽出了屋子。
“呃……”我刚想上前劝阻,司悾端着四杯热茶和一个小茶壶走出了房间,拦住了我的去路。
“来,喝茶吧。”司悾将热茶分到我面前的茶案上,很平静的坐在另一个椅子上。
我捧起茶杯,看看屋外,提醒道:“那个,涂墨老头被一个女人拉出去了。”
“没关系,许久不见了,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热情。”司悾说着,抿了一口茶。
屋外发出了一阵凄惨的嚎叫……
“那个……”我看着司悾,想叫他出去看看。
司悾一脸和善的看着我,喝着茶,平淡地说:“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我灌了一口热茶,水温有些高,烫的我险些把水喷了一地。
司悾瞅准时机,拎着茶壶又给我添满了。
“不会有事吧。”我咽下茶水,担忧的看着门外。
“放心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那我就放心了。”
“喝茶呀,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真的没问题吗?我是说涂墨老头这么叫,会不会伤了嗓子啊?”
“放心吧,他耐揍着呢!哦不,他在吊嗓子,这里人少,不会扰民,所以每次来都要嚎那么几下。”
“是那种吊嗓子吗?”我做了个绳子在脖子上一绕又一勒的动作。
司悾很耐心的解释说:“只是简单的发声练习。”
“懂,我喝茶。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救我!”突然,屋子门口爬进一个人,正是涂墨。
“涂老先生,龙井才品完呢!雀舌都泡好放那晾半天了,您别进屋呀,茶冷了就不好喝了。”涂墨身后出现一个红衣女子,丰腴可人,容貌甚佳。
女子把涂墨再次硬生生拽走了,屋外的惨叫更加凄厉。
“你老婆真漂亮。”我捧着茶由衷感慨道。
“谢谢!不过她不是我老婆。”
“啊?”
“她是房子的原主人,昨天刚回来。喝茶呀,茶冷了就不好喝了。”
我将热茶一口闷。
……
不知灌了多少杯茶,司悾依然乐此不疲的第一时间把茶杯添满。
“喝不下了。”我捂着嘴,怕一个不注意肚子里的水就会吐出来。
司悾晃了晃小茶壶,还能听到水声,这茶壶到底装了多少水,怎么还没倒完?
终于,惨叫停了。
大概是心理作用,让我误以为涂墨被打了半个世纪这么久。
“你这小子见死不救!”司悾一进门就表达了对我的不满,然后慢悠悠的飘到了我的面前。
我刚想感叹他是不是被打得超脱凡尘了,忽然他身子一矮,瘫倒在地上,红衣女子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刚刚是这个女人提着涂墨老头走进来的啊,我还以为见鬼了呢。
红衣女子扔下涂墨就坐到司悾身旁,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沉默着倚在椅子上发着呆。
涂墨伸出手要我扶他起来,见我没啥动静,忍不住开口了:“诶呦!扶我呀!他俩不尊老你也不尊老啊!”
“我是想扶你的,刚刚喝了太多水,一站起来就想上厕所,要不您在这等我会?”我吃力的站起身,一阵尿意席卷全身,双腿有些发软,险些没站住。
“厕所在……”司悾看着红衣女,后者摇了摇头。
“他家没厕所!就溺他家大门口!”涂墨恶狠狠的说,吃力的爬到椅子上给我让了个道。
我走出房子,想起那个单手就能拎着涂墨走的红衣女,遵循涂墨建议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远离了房子,我找了棵树安静的释放起这由内而外的压力。
“呼~”我舒了口气,完事后,本着饭前便后要洗手的原则,我在河边洗了洗手。
“下过雨了吗?这河水的水位怎么这么高?”我嘀咕着,也懒得多想,沿着原路往回走,有什么问题再去问问涂墨他们就行了。
只是……
这里到底是哪里?
眼前这个地方,已不是刚才的样子了。
薄雾消散,远远地望去,只能看到赤红色的地面,昏黄的天空有些阴沉,一条小径不知通向何方,小径两侧长着怪异的野草,明明是枯萎发黄的模样,却无风自动,招摇着,不免让人感到一阵森然。
还有几棵焦黑的大树,枝干开裂,露出橙黄色的纹理。
我环顾着四周,喃喃道:“这里,不是紫琅吧。”
“当然不是。”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