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果园里的相会
村里把我们队东北边与苏家庄相邻的几十亩地划出来,作为大队的种子田和果园,让学校初中班的学生到县里的苗圃去挖果树苗,我们都扛着铁锨,随着村里的马车一同前往。几个同学挖一颗树苗,小心翼翼的,恐怕把树苗损伤,刘曼曼和玉秀她们在一起。没一会,苗圃的技术员就吵起她们,看你们,把根全弄掉了,这还能活吗?我和石岩几个男同学近前一看,根须全弄掉了,光秃秃的小树苗放在一旁,他们几个都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班里重新进行了分工,男女生搭配,刘曼曼跟着我们几个男生,专管拿放树苗。
中午时分,吃过自带的干粮,在苗圃的伙房喝了点水,我来到了南边的苹果园,横生蔓长的枝条经过果农师傅的修剪,像节节干梅,虽然寒风阵阵,但中午的阳光却还是有几分温暖,在这丝丝的暖意之中,枝头上在孕育着点点的嫩芽。这时刘曼曼悄悄地也走过来,“观花赏景来了?”“也可以这么说,只不过早了点。来,你仔细看这,”我指着一个枝头上的花芽给刘曼曼看。“曼曼,你说白蛇精和法海谁是好的,谁又是坏的?”“那肯定是白娘子是好的,法海是坏的。”“白娘子是妖精,法海是为了降妖,应该法海是好的,白娘子是坏的。”“可是,你看白娘子做了什么坏事没有?”我说,“没有!”“你再看,白娘子和许仙俩人的爱情,多么的纯洁无暇,多么的浪漫情趣,富有诗意,尤其是那断桥相会……”刘曼曼是声情并茂,我何尝不知书中的描写,我不忍心去打断她,我想再享受一下心灵的抚慰。“曼曼,现在我正在看一本书。”“什么书?”“《红楼梦》”“什么,那可是禁书?”刘曼曼惊奇的张着嘴,看着我。“不是禁书!”我一字一顿的对着她说。“谢谢你的信任!”刘曼曼眨着长长睫毛的眼睛,带着真诚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
静静的夜晚,我躺在小西屋的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昨天上课还在和同桌女生因越界而喋喋不休那!今日却在和刘曼曼相会,她身上有着和乡下姑娘太多不一样的地方,大方直率,活泼喜悦,见识也广。我不敢说喜欢,但至少是挺欣赏的,至于其它,我的自卑感很强,家庭的环境,自身的条件使我绝不敢有一点非分之想,可是,可是什么东西萦绕在我的心头那,挥之也不去,……春风和煦,绿柳摇曳,河面泛起阵阵涟漪,我划舟而行,这醉人的春色,着实令人心旷神怡,岸边一片粉色的海洋,紧紧地吸引着我的目光,那浓郁的花香迎面扑鼻而来,那不是我们栽下的桃林吗?我弃舟上岸,信手拽来,每一朵花,粉色花瓣两两对称,朵朵竟放。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昨天栽下今天就成林啦,我正在纳闷,却见刘曼曼从旁而过,她没看着我,我赶忙叫她,“刘曼曼……刘曼曼……”,我用劲喊,可怎么没声音,我赶紧去追,可是怎么迈不开腿,用尽全身力气,可还是迈不开腿,我豁出去了,一定得追上去,奋力一挣,我醒了,抹一抹头上汗,天已大亮。
玉秀的哥哥在焦作电厂上班,厂里闹派性,被开除了,大队门口站了辆大卡车,厂里把他送到村里来了。很多人在围着看热闹,石岩他妈大声地在和几个妇女议论,“看那个样就不是啥好人?”,“听说前些时,电厂就有一个强奸杀人犯,这都是一路货!”站在一旁的玉秀忍不住和她怼起来了,“瞎胡扯,我哥才不是那样的人,闭上你们的臭嘴!”“谁是臭嘴?”话音未落,啪的一声,耳光就扇在了玉秀的脸上,石岩他妈可不是好惹的,瞬间俩人就扭打在一起,人们赶快把她们拉开。
海棠她哥对海棠的劝说,连他自己都感到厌烦了,他觉得光靠说已经不行了,得有点措施了,这不晚上彩排结束,海棠刚迈出大队门口,她哥就喊她回家,她看了看身后的蓝天,无奈的摇摇头。
春节马上就要到了,样板戏最后的演练也在紧锣密鼓中进行中,年终很忙,海棠他哥没时间监视她,海棠和蓝天就又黏到一起了,他俩似乎更难分开了,“海棠,咱俩要到一起,可不是光你哥的阻拦呀?”“那还有什么?”海棠狐疑的盯着蓝天发问,“唉!这个……呀?”海棠知道蓝天说的是什么。“我的决心已定,告诉你,”做了个鬼脸,把话留下了半截。蓝天没有接话,静静地看着海棠,“海棠,咱们前边的路很难走呀?”“那,你怕了?”“不,你完全可以找一个好出身,城里人,我这样的家庭,将来你是要遭罪的!”“我不怕,我什么都不怕!”
赵克礼结束了劳动锻炼,回到了村里,公社还没有正式宣布他恢复职务。不知为什么?他昨天晚上到鸡叫还没睡着,他一直想着,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学校毕业典礼上自己是多么慷慨陈词,要回到农村做一个有志青年,文革开始,自己是积极响应,每样事都是精心组织,亲自指挥,积极带头,拆庙、刨于家大坟几百棵柏树,建学校,这每一步都费了很大的劲,现在形势出现了变化,是自己错了嘛?唉,还有这梅花,一直都没个联系,发生了什么?黎明时分,两个发硬的眼皮终于合在了一起,他奔跑在水库刚刚建成的大坝上,挥舞着彩旗,大声呼喊着,战天斗地!跑着跑着,梅花出现了,“梅花,梅花!”梅花没听着,啊,梅花怎么到那大坝的边缘,太危险了!边缘还没有栏杆,他边喊边向梅花跑去,一个踉跄就从大坝上滚落下了,一百多米的高度呀,啊!一声惊醒了恶梦,一身冷汗。头有点微微发痛,这是在学校留下的病根,神经衰弱。
生产队也到了年底的结算时候,今年每个劳动日长了两毛钱,满堂和父亲商量了一下,开了个队委会,商量给大家兑现,多的一家能领百十元,少的也能领个十几元,队里又杀了几头猪、几只羊,大家都很高兴。
正月初二开始,样板戏在大队部开始演了,年前已经在祠堂院子的东头搭了一个土台子,一个祠堂院子挤满了人,在一阵紧密的锣鼓响后,红色的幕布徐徐拉开,一串跟头后,披着白色斗篷身着绿军装的尖兵戛然而住,“报告二零三,来到三岔路口!”台下响起了掌声,平时都看不上戏,自己村里能演成这样,很不错了,我们班里有几个学生都还在台上,有拉幕布的,有在里边管提词的,还有收放台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