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三黄散,隔六个时辰外敷,十二个时辰内服,不出十日,方可病除。”
“谢谢霍医师,我这个腰上的老毛病啊,十多年了,一直没根治,这次可算是有救了。”说话的是个黑脸大汉,身上穿了件麻布短裤,坦露的上身显示出古铜色肌肉,满脸的络腮胡子,像是很久没有修剪过,大汉此时露出憨厚的笑容,外露的牙齿倒是洁白异常。
说话间,从腰间的布兜处摸索了一阵,拿出几颗不规则的泛光晶体放在桌上,“这些碎晶石不知道够不够看病的钱”大汉似乎显得有些局促,用粗糙的大手挠了挠后脑勺。
大汉对面是个充满稚气的少年,同样穿着简朴,一袭青衫看起来十分干净,少年的身形有些单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但俊俏的长相配上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倒像个富家的公子哥儿。
“胡大叔,平日里你和胡大娘对我照顾有加,这些药材都是山里野货,不值几个钱。”,少年脸露轻松,说完伸出瘦弱的手掌,将晶石推到大汉面前。
“那怎么行,看病怎么能不给钱,你不收下,我回去可没法跟我那口子交代。”,大汉不等少年回应,拿起包好的药材就起身走出门外了。
少年无奈的一笑,只好把桌上的碎晶石收了起来。
少年名叫霍晨,今年十五岁,从小在鹿州城的霍式医馆长大,医馆的主人名叫霍十一,不久前已经驾鹤仙去,霍晨是从小被霍十一抚养长大,霍晨的名字也是霍十一把他捡来后,给他取的,而铁牛村正是霍十一的家乡,霍晨为了让爷爷魂归故里,不远万里从鹿州赶到了现在所处的青州。
霍十一虽是铁牛村生人,但在此已没有血脉之亲。
霍晨来到铁牛村后,四处打听,方才从几个老辈的口中得知爷爷的故居,但故居早已荒诞,只剩下一个土丘,周围杂草丛生,六十年的时光荏苒,使很多人和物,早已物是人非。
霍晨在铁牛村已经住了九个月,他打算在此为爷爷守灵一年,之后便赶回鹿州,完成爷爷的遗愿。
霍十一一直以来对霍晨的期许便是其能考取进入百湘学院学习上乘的医术。
而百湘学院作为鹿州城最大的学院,除了有修炼五行元素的战斗学,还有包括药学、灵宠学、阵法学、打造学、炼器学、机关学、占卜学等各类学科,霍晨此次打算考取的正是百湘学院的药学院。
当年霍十一因为年纪太大,并未得到学院垂青,将此视为生平最大憾事。
自霍晨能开始呀呀学语以来,霍十一便开始传授其药学知识,霍晨打小也聪明,学起来毫不费力,到八岁时便能背诵出记录所有灵药药效的“大陆灵药录”,十岁时已经开始接诊病人,几年下来,救治了上千病人,经过那段时间的积累,霍晨在十三岁的时候便完成了鹿州药师殿的考核,拿到了执事药师的身份玉牌,对于这般年级可以通过药师殿的考核,可见霍十一对霍晨的培养之重。
霍晨从小身体羸弱,大病小病几乎不断,任长久以来以珍稀灵药进行添补,但是治标不治本,到现在也不见好转。
霍十一常跟霍晨念叨当年捡到霍晨时的情境,说是只一个手掌的大小,啼哭时还伴随着咳嗽的声音,自那时,霍十一就判断霍晨是天缺之身,也就是不满生月的早产儿。
还算霍晨的运气好,遇到了霍十一这么个高级药师,不然能不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未知数了。
为了霍晨的身体,霍十一煞费苦心的钻研了各种药方,后来终于研究出一种可以缓解霍晨病痛的药液,命名为“补元”,只要霍晨长期不断服用,身体便不会有大碍。
在铁牛村的这段时间,除了救治村里的一些病人,大部分时间便是进山采药,来配制这种“补元”药液。
刚入夜,霍晨结束了一天的诊治,来到院内搭起篝火架,准备炼制药液,篝火架上放置了一个黝黑的药炉,下面是隔壁李大叔送来的木柴,自从把李大叔的跛脚治好,李大叔便每天都必行此事。
李大叔年轻时本是一樵夫,有次进山被山中野兽咬伤了右腿,到如今有二十多年不曾进山,这次被霍晨彻底治好,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霍晨坐在篝火前,双目紧闭,已半个时辰不见动静,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肃穆的仪式感。
突然,霍晨双目睁开,目光清明,双手放在胸前变换了几个手势,同时嘴里念着口诀,只见一点红芒自双手交叉处闪出,以极快的速度拉出一簇红光激射到面前篝火堆下,篝火下的木材便燃烧起来。
少时,药炉里的清水沸腾,霍晨熟练的从旁边拿出十几株各类药材投入到药炉中,双目紧盯炉内的变化,清水渐渐变得浑浊,散发出阵阵药香,这时,霍晨再次放到胸前,变换了几个跟之前不一样的手势,嘴里口诀发出,这次,从双手祭出的是一道带青色光芒的细线,连接在药炉上。
青线保持了一个时辰后,掐诀端坐着的霍晨额头隐隐可见汗渍,此时药炉内的药液已经由浑浊变成了淡青色液体,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香味,顿时,霍晨手势一收,长出一口气,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次药液炼制过程还算顺利,不似几个月前般手忙脚乱了。
引火诀和灵引术的使用也更加顺畅,跟这段时间的锻炼密不可分,这两个术法是药师必不可缺的术法,需具备火、木两个元素的感应之能才可修炼成功。
当初霍十一在得知霍晨可以感应火、木两个元素时,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一直觉得这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霍十一一生未娶,没有子嗣,而霍晨是霍十一无意捡回来并收养,还偏偏具备火、木元素,这不是老天的安排还能是什么。
霍晨起身将腰间的葫芦拿下来,打开葫芦塞子,将药炉中的药液倒入葫芦里,心想,接下来半个月里,就不用为了药液的事情发愁了。
霍十一在临终时,留给霍晨半年量的药液,要不是药液的保存极限时间只有半年,霍十一恨不得一次炼制出五十年的量来。
霍晨拿起葫芦,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身体感到一阵轻松,白天的疲惫感顿时一扫而空。
看着眼前的药炉,感受着嘴里散发的药香,仿佛又回到几年前的时光,爷爷的慈祥、严厉、关怀、呵斥,每个画面都在脑海里闪现,霍晨脸上透露出温暖。
收起葫芦,脚步坚定的走到里屋内,躺在床上,渐渐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