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说开了,滕锋心情豁然开朗。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胡思乱想了一天,还被吓得做恶梦,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接下来他和冷眉的关系,更亲密更相互信任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滕锋后来又做过几次同样的恶梦,长发掩面的女鬼,身上带着冷眉的香味。每次恶梦都以滕锋吓得失魂落魄的大叫,浑身冷汗醒来结束。滕锋读过弗洛依德的《梦的解析》,认同梦是潜意识的反映。那这个梦是否说明,自己的潜意识里,对冷眉其实无比恐惧了呢?
作为刑警,经常有机会见到人性中最阴暗的一面。面对那些穷凶极恶、手段残忍的罪犯,滕锋的心理防线都坚如磐石,怎么就被冷眉一个在照片上打叉的行为,弄得心理崩溃了呢?
滕锋有时心里会想象,冷眉在那张照片上打叉时,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每次想到这个问题,都会让他浑身鸡皮疙瘩。在这一幕想象中,冷眉的脸被头发遮住看不见,就是恶梦里那个女鬼的脸,长发后面不知掩藏着什么的阴森和狰狞。
滕锋想去看心理医生,又怕被队里知道,认为自己不再适合做这份工作,被调离刑警队,滕锋确实很爱这份工作,不愿意离开。
就在滕锋被这事困扰之际,同事小窦在刘亚殊案上有了新的线索。在水库里发现刘亚殊尸体时,尸身上没有手机,后来手机也一直没找到。滕锋他们当时找营运商和微信后台调了数据,发现刘亚殊死前一年,跟一部手机通话频繁,而这部手机,又正好关联了一个经常跟刘亚殊聊天的微信号。手机号的主人叫那晖,是个年轻姑娘,已经全家移民去了澳洲一段时间,她的手机号跟刘亚殊频繁联系的那一年,她人已经去了澳洲。同事们想了各种办法,都没联系上。而就在最近,那晖从澳洲回国了,住在北京的一家宾馆。
滕锋和小窦一起去了北京,找到了那晖,这是个热情大方的姑娘,说话很直率。她说不认识刘亚殊,看了刘的照片也毫无印象。滕锋于是问她,在她出国以后,谁最有可能盗用她的手机号和微信号继续使用。
那晖说这事你们要是不来找我,我还真想不起来了。我在沱州丢了个手机,有可能是我当时的同事陈曦捡到了。我后来没问过她。
滕锋说把你怎么认识陈曦的,她是什么情况,细说一下。
那晖说好嘞,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这手机号牵扯到什么案子里了吗?陈曦可不是会胡来那种人。
滕锋说你把你知道的说了就行了,别的我们会调查,找证据。这点你可以放心。
那晖说:“2013年夏天我从美国大学毕业,回国以后没打算找长期工作,因为我们家正在办移民澳洲的事,说不清什么时候能办好,办好说走就走了。我在美国的一个同学叫覃丹,她家在沱州,她爸在沱州郊区开了家马术俱乐部,她回国以后也在帮忙打理。我从小就在学马术,技术还可以,想着在北京闲待着也挺无聊的,就跟覃丹商量,到她爸这个俱乐部当教练,移民办好了就撤。我当时想的吧,就是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混混时间。另外我一直挺向往沱州的,以前还没去过,想着能去生活几个月也挺好的。”
“她家那俱乐部,规模还挺大的,是沱州最大一家。俱乐部在附近小区里边儿租了些民房给员工做宿舍,几个人合住一套。我不喜欢跟人合住,就自己在那儿附近租了套房子一个人住着。陈曦当时是俱乐部的客服,是个特漂亮的小姑娘,性格也特别好,人很随和。我跟她很聊得来,有时候就让她下班去我那儿,一起弄弄吃的,聊晚了就在我那儿住,覃丹有时候也参加,有时候还叫上别的朋友,大家玩儿得都挺高兴。”
“后来大概过了四五个月吧,澳州那事儿就办下来了。我就辞了工作,准备打包回北京。那天覃丹正好出差了,陈曦和她弟弟,好像是叫陈光,就过来帮我打包,她弟长得也特好看。这姐弟俩你说怎么就那么会长,简直完美。打好包后来就送我去机场了。”
“我到了北京回到家才发现,少了个手机。我那时候用两个手机,一个是私人的,北京的号。一个是我在沱州办的号,用来联系工作上认识的人。我反正工作都辞了,那个号也不重要了,那上面也没关联什么银行卡之类的,当时又有好多事要办,千头万绪的,我就没顾得上办挂失。后来就去澳洲了,更想不起这事儿了。你今天这么一问,我细想起来,可能是那天丢在租的房子里边儿了。我那房子是季付,当时还剩一个多月没住完,我还让陈曦带着她弟去接着住呢,反正租金都付了也退不回来。”
滕锋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来一张冷眉的照片,举到那晖面前问道:“这是陈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