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陆承业要与李墨出城踏青,墨染香跟魏言坐在厅中,颇为意外。
那一夜的许多事情,莫非都不能让李墨怀疑陆承业?
又或者说,心有怀疑了,此次出城,就是一次试探?
两人更倾向于后者。
李墨的多疑,极为出名。
夜中,魏言懒洋洋坐在亭里,马代则是躲在书房内,忙得满头大汗。
练字对他来说,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要模仿魏言的字来练,那就很费神了。
因为魏言的字,极不规矩,说是出奇也好,说是独有风骨也罢,反正就是与常人不大相同。
马代一笔一划都费神,写得极累。
转头望向后院走道,魏言连忙站起身,扯着宽大袍子,匆匆忙忙跑到书房中,小声叫道:“快停笔,你姐来了。”
马代慌忙收拾,幸亏是先打好一盆水,赶紧跑过去洗了一把手,才跟着魏言匆匆跑出书房。
马铃儿穿着白衣,面容只算清秀,但气质出尘,她站在小池前,背对二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无奈道:“少爷,小姐等很久了。”
魏言问道:“等我做什么?”
马铃儿提醒道:“北隆国三皇子,今日也赶到白城了。”
魏言问道:“然后呢?”
马铃儿说道:“那位三皇子殿下今日就送了拜帖过来,如今已经在大厅中。”
“哦,哦,对对对,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师姐呢?”
马铃儿道:“已经在大厅了。”
魏言往前走去,说道:“那我也过去。”
他回头问道:“你没话对马代说吗?”
马铃儿满脸疑惑,“有什么话?”
魏言摇摇头,“没有也就算了,我先去见他们。”
马铃儿点头。
大厅中,墨染香倒是不多话,反是那位北隆国的三皇子云帆说了许多话。
但在墨染香听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皆是为了论战而来,提风月这种小事,也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她墨染香可不是陆承业,没人掣肘,何况,她也不觉得云帆能有此等算计。
北燕与北隆又一向是盟国,单一者对上唐国,又哪来胜算?
就算他云帆有其他想法,只怕北隆皇帝也不会允许。
魏言走入大厅,云帆说了一半的话,便也停下,笑着打了一声招呼,“魏公子。”
魏言摆摆手,说道:“又不是来谈风月的,你总说哪里的山光水色好看又有什么用,还是说一说对付陆承业的事情吧。”
魏言靠在椅背上,笑道:“反正有他在,武斗不好说,文斗是输定了。”
云帆道:“这是实话,陆承业,确实挺碍事的。”
他突然又道:“但是云帆又听说,陆承业当年在北燕时候,与长公主,似乎交情匪浅?”
墨染香脸色微变,北燕长公主与陆承业当年那一段情爱纠葛,从来都是北燕的禁忌。
魏言不客气道:“那又关你什么事,难道叫她来打死陆承业吗?”
云帆笑道:“自然不是,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魏言冷笑着呛道:“好奇有用,不知道多少人能随便砸死陆承业了。”
云帆也不气恼,只是笑呵呵道:“只是有些担忧罢了,小时候不大懂事,听宫中那些宫女说起北燕青平公主与唐国大才子那段感天动地的情爱,也不觉得如何,后来自己也到了这等年纪,见过些情爱,才明白其中的。”
他想了想,用上一个词,“感人。”
他叹道:“真是感人啊。”
魏言当然知道墨染香不愿意听到她姑姑那段过去,便冷笑道:“那种事情,你关心来作甚?”
他嗤笑道:“真是只会谈情说爱,你父亲派你过来,那真是极大的失策。”
云帆笑着摇头:“自然不是。”
魏言冷漠道:“如果是担心一段旧情复燃,借故又与陆承业私下串通,那你也不必继续谈下去了。”
“我师姐这里,茶水不少,但向来不请闲人。”
云帆哈哈笑道:“魏公子实在多虑了,北域十二国向来同气连枝,唇寒齿亡的道理,我又不是不懂。”
魏言道:“那就好好谈下去,别说这些无所谓的事情。”
云帆笑笑道:“自然自然,这些事情,无关紧要,陆承业的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魏言有些不喜,云帆这话,一语双关。
墨染香当然也清楚,云帆有这等忧虑,实在无可厚非,只是当务之急,终究还是对付陆承业的事情。
她缓缓开口道:“明日陆承业与李墨会出城踏青。”
云帆笑道:“全城尽知,可是,他有一位武道宗师随身护卫,就算知道,又能如何呢?”
墨染香道:“所以还是要事先解决鲁宿的事情。”
云帆笑了笑,微微抬眼。
墨染香道:“我有办法把他调走。”
云帆面色陡然严肃,轻声问道:“当真?”
墨染香点头道:“至少半日内回不来。”
云帆认真问道:“确信?”
墨染香道:“北州刺史府内,我有人。”
云帆抬起双手,正要鼓掌,又放下道:“好,好极。”
墨染香问道:“既然鲁宿不成问题了,你有何想法?”
云帆轻轻转着茶杯,咧嘴笑道:“唐国这些官员啊,就是喜欢玩与民同乐这种收买人心的把戏。”
墨染香静静等着,魏言欲言又止,但终究没有说出口来。
云帆当然注意到了,但他无所谓,继续道:“反正他陆承业不是什么修行人,所以最好也还是不寻那些高境的修行人出手。”
他笑道:“随手舍弃起来,也不会觉得心疼。”
未虑胜,先虑败。
墨染香道:“极好,明日我会散出消息去,城中自然会有不少人想去沾沾那所谓北州刺史的气运。”
云帆笑道:“挺好,那我找些人藏在人群中。”
魏言揉着额角道:“尽量寻几个第二境的。”
云帆笑问道:“这又是为何?以我所知,他陆承业来白城,只带了一名武道宗师。”
他轻声道:“陆承业对一名武道宗师的修为,很自信,甚至于,自负了。”
魏言道:“还有一名修行人,虽是初到第二境,但此事事关重大,务求万无一失。”
云帆点头道:“好,魏公子说的,也是个道理。”
事情谈妥,他便起身告辞。
魏言极不待见他,更懒得送出去。
墨染香身为主人家,自然不能没有表示,百般不愿,也终究是让马铃儿将他送出别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