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海动作有一瞬间的延迟，然后笑着看着杨麦：“现在看来，应该是好了。”
“我在哪里？”
“当然是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姚云海边说边按下床边的按钮，接通到处置室，姚云海随着通话器说，“21床杨麦醒过来了，状态较好，但是可能需要止痛。”
“好，知道了，马上过去。”对面的护士小姐声音温温柔柔。
“你已经睡了快两天了，现在是26日晚上十点，一个小时前，洛承书才回去。”姚云海像是知道杨麦心里想的一样，“这几天，他也熬坏了。”
“我怎么睡了这么久？”杨麦皱眉。
“因为你身体太弱了，而且，”姚云海看着杨麦，“术后四小时的时候，发现你与颅内出血的现象，所以，淤血吸收了一部分之后，你才醒过来……”
“大哥你一直都在陪着？”
“嗯，”姚云海点点头，“师兄白天来的时候，我会去睡一下，因为白天他们也都在，我放心。”
“谢谢大哥，”杨麦很真诚地说，“亏了有你……”
“说什么谢谢，”姚云海轻轻点了一下杨麦的鼻子，“你赶紧好起来就对了！”
夜班值班医生看来已经和姚云海关系很好了，走进来之后对姚云海了解了一下简单情况，又看看杨麦的基本情况和各种仪器的数字，“明天白天做一个脑部CT，如果出血情况恢复的好，又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过两天就能转到普通病房了。”
“是吗，太好了。”姚云海有些激动，转头看着杨麦，“很快就好了，在坚持一下！”
杨麦有些虚弱，还是笑着点点头。
“一会儿我会给她开一点止痛剂，注射之后，应该会继续睡觉，会睡到明天早上，这样加上冰敷，明天白天能好过一点。”值班医生对姚云海还是很客气的，耐心说着。
“好。”姚云海点点头，目送医生离开之后，又回到杨麦床前，“这下，我也放心了。”
“嗯，”杨麦应声，“明天洛承书会来吗？”
“当然会，每天早上都会来的很早。”姚云海很有耐心地想杨麦说，“你一会儿打针之后，就好好睡一下，睡醒了，就能看见洛承书了。”
“嗯，你要帮我，”杨麦看着姚云海狡黠一笑，看着姚云海一脸茫然，“帮我骗他！”
“这样不好吧？”
“好……”
“那好……”姚云海摇摇头。
……
依旧是一早，洛承书就来到病房门外。病房里杨麦还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姚云海看见洛承书出现在病房外，有点哭笑不得。
杨麦还没有醒过来，自己还答应了她，怎么办？骗人实在不是自己的拿手项目，索性，职能这样了。
姚云海换了衣服从病房里走出来：“今天还是这么早？”
洛承书微微笑笑：“在家里也想着她，不如直接来看着她。”眼睛的视线从病床上转移到姚云海身上，“大哥，她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
“昨晚医生也来检查了，说她恢复得还可以，不会太久，她就会醒过来的，放心。”姚云海拍拍洛承书的肩膀，“对了，我有点累，我先早走一步，我师兄大概九点左右能到，在这之前，你先去陪着吧。”
“好，你去休息，这几天你也熬坏了。”洛承书说，没有意识到姚云海疲惫背后的轻松。
换了衣服，洛承书进入病房里。理论上，是不允许家人陪护的，但是奈何人情和金钱都是好东西。
洛承书坐在床边的陪护椅子上，看着还在睡着的杨麦，伸手握住她的指尖。手背上还留有输液时埋针的针头。
“你啊，到时真能睡啊……”洛承书喃喃着说，“你都不想我吗？不想着赶紧睁眼看看我吗？”
洛承书真正能进病房陪护的时间并不多，多数都是在外面看着，他有很多话想说，却都说不出口。他还记得那个时候，杨麦和自己说，如果她成了脑死亡或者什么其他的状态，就让她没有痛苦得离开。
那么坚定。所以他很怕她陷入到那样的状态里。
他怕有一天要自己亲手结束她生存下去的机会。
陷入思考中的洛承书，恍惚觉得自己手里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低下头看，果然，杨麦的指尖在自己手里微微动了几下。洛承书惊喜地抬头，看着杨麦的脸，她在皱眉。
“麦麦？麦麦？你能听见吗，醒了吗？你睁眼看看我……”洛承书在对着杨麦语无伦次地说。
片刻，杨麦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洛承书对上杨麦的视线，在她的瞳孔里，清晰看见自己焦急紧张又激动的样子：“麦麦？你能看见我吗？”
杨麦看了洛承书半天，缓缓点头，洛承书觉得有点奇怪。“麦麦？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杨麦细细打量了洛承书半天才开口说话，一开口，洛承书想哭。
他分明听见杨麦在说：“我在哪？你……是谁？”
“我是谁？”洛承书瞪大眼睛，“我是谁？你不认识我？”
杨麦没有表情地摇摇头。
“那你记得你是谁吗？”
“我？”杨麦想了想，“我叫杨麦。”
“那你最爱的人是谁？”
“嗯……”杨麦想了想，“奶奶……”
“你的好朋友？”
“好朋友？”杨麦缓缓说，“诺菲，叶子，柳青青，嗯，还有沈策。”
听见了沈策的名字，洛承书的脸黑了下来。
“你居然记得沈策？”
“呃？”杨麦一脸迷惑。
洛承书黑着脸：“你不记得我可以，但是为什么要记住那个小子？”
“你是谁啊？”杨麦一脸不开心的样子。
“我是你未婚夫！”洛承书一字一字说。
“未婚夫？”杨麦一脸不相信，“不可能，我大学还没有毕业，哪有未婚夫！而且，我还不认识你……”
“你是失忆了，你生病了，做了手术，然后，你就失忆了……”洛承书耐着性子解释，满脸认真。奈何杨麦一脸无知和不解。
“呐，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姓洛，叫洛承书。”洛承书微微笑着说，“我是你的未婚夫，真的，你看，”洛承书从防护服里面摸出向杨麦求婚的戒指，“你最喜欢的红宝石，这是我向你求婚时用的戒指，手术的时候，交给我存着的。”
“你向我求过婚？”杨麦不相信地看着洛承书，“我不记得了。”
“那你好了，我再给你来一次求婚。”
“我什么时候是好的？”
“呃……”洛承书立刻跪在地上，“杨麦，我爱你，你要嫁给我，你今生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鬼，嫁给我！”
杨麦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你这求婚真是太敷衍，还好，我没失忆，不然该是有多惨……”
“嗯？”洛承书瞪着杨麦，“你骗我？你记得我？”
“呃，算是刚好记得你吧……”杨麦不咸不淡地说。
洛承书立刻趴到床边：“你可吓死我了，你记得我哈？”
“嗯，”杨麦的手指轻轻在洛承书手上划了划，“我的洛先生，我怎么舍得忘记你啊……”
洛承书握住她的手指，轻轻说：“你就是忘了我，你也还会爱上我。”
“就这么有自信？”
“嗯！”
“那为什么听见沈策的名字会那么生气？”
“我……”洛承书想解释，又停了下来，“我才没有生气。”
“好吧，没生气，没生气，就是吃醋了！”杨麦低声说。
洛承书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你醒过来的状态好像不错啊……”
“呃，”杨麦吐吐舌头，“我昨晚就醒了，又睡了一觉，状态好多了。”
洛承书一脸无奈，“小东西，你故意的？”
“对。”杨麦点头，“因为我想折腾你。”
“好好，”洛承书的语气很柔和，“尽管折腾，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好。”
杨麦笑笑，门被打开，护士推着车来：“杨麦，醒过来精神好一些了吗？”
“好多了。”杨麦笑笑。
“上午先把针打了，然后在安排你做一个脑部CT，具体时间等我通知啊。”
“好。”杨麦应着。看护士给输液袋挂好离去，杨麦转头看着洛承书，“能给自己做主，感觉真好。”
“能看见你折腾我，我也觉得好。”洛承书笑笑，眼睛就盯着杨麦。
“我算是好了吗？”杨麦问，“我问了大哥，但是大哥有点迟疑，我觉得是不是我还有什么问题？”
“算是好了。”洛承书看着杨麦，“但是后期还要继续治疗，程医生和大哥建议用生物疗法，他们正在请国外的专家给治疗意见。”
“还要治疗？”
“因为你的肿瘤是胶质瘤，如果切口过深，谁也不知道会影响多少你的功能，所以，有两个较深的位置，胶质瘤并没有完全切除，等待后续生物疗法去治疗。”洛承书说得很慢，仔细看着杨麦的表情，唯恐她会有什么强烈的反应。
杨麦听了，只是淡淡一笑，“好。”
看见洛承书松了一口气，杨麦笑：“怕我埋怨你们没有治好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