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洛承书温柔地应声。
杨麦看着洛承书:“如果手术过程中,我成为了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怎么办?”
洛承书声音变得颤抖:“不会的,会好好的。”
“我说如果,如果,因为手术中,一切都是有可能的。”杨麦又问。
洛承书握住杨麦的手:“我想尽办法让你好起来。”
杨麦摇头:“答应我,如果,手术失败,我真的成了那种没有办法醒过来的状态,让我死。不管我会不会有意识,不要等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的奇迹,不用管我是不是还对你们的呼唤有微乎其微的反应,不要救我,让我去死。”
杨麦说得异常平静,声音里听不到任何慌乱和恐惧。
“麦麦……”洛承书握紧杨麦的手。
“我不想过着想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也不想有意识但是没有办法表达,不想你们天真地抱着什么苏醒的奇迹,我会痛苦。我长这么大,一直都自诩要强,不想给任何人带来麻烦,不想让自己深爱的人不幸福,我不想这样。”
杨麦反握着洛承书的手:“所以,真的是这样的最坏的情况,请让我就那样死去,带着最后的尊严,这是我能为你们做的最后的事,也是最后一次任性地要求你去做你不想做的事情。我已经知足,在这世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有人在很爱很爱我,有人支持我。”
“以前是奶奶,诺菲,后来有了叶子和青青,后来有阅心姐姐,杨木也懂事了,我也有了你,还有爷爷,有大哥,还有很多帮助过我的人,”杨麦笑笑,“洛承书,我很知足,我有好好地爱着这些人、爱这个世界,而你们也给了我很多的温暖。尤其,是你,我已经完完整整地拥有了你,我是想要和你一切经历岁月最后到老,但是那是我能看见你,能碰触到你,能和你分享,而不是像一具尸体一样。”
洛承书眼角有泪流出来:“不会的,麦麦,你说的我都懂,但是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不,我要你发誓,答应我的要求。”杨麦即便看不清,却依旧盯着洛承书的眼睛。
洛承书愣愣看着杨麦,半天才应声:“好,我答应你……”
杨麦笑笑,然后眼泪流了出来,“如果有一点可能,我都会黏在你身边,相信我。洛承书,我爱你。”
洛承书转头,片刻回身,来继续端起粥来,“快,吃一点,不然会凉的。”
……
这几天,每天晚上,杨麦的病房就会聚满人,刘阅心、叶子、沈策、杨木,包括师兄这些人,有时间都会来陪她,大都数给杨麦讲着工作里的各种奇遇,以及大家的各种糗事,大家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让杨麦开心一点。
杨麦想让大家不要来,不要费心,但是她知道他们的意思,大家都担心,也许以后就没有机会和自己说话了。杨麦没有做声,只是看着他们在自己周围说说笑笑。这样也好,至少这样的热闹不会让自己有机会胡思乱想。
……
陆欣博和洛承书从医院走出来,陆欣博看着洛承书:“那面怎么办,唐家和叶家,没有一个省心的,你先多辛苦一点,盯紧一点,现在先以杨麦手术为重,他们不动,我们就看着,抽个时间,我该和叶安然谈谈了。”
陆欣博有些紧张地看着洛承书:“叶家现在的情况稳妥吗?”
“不,我只代表我的个人立场和叶安然这个人谈谈,”洛承书叹口气,“那个丫头也不知道发没发现问题。”
“要是没发现,你可就得做坏人了……”陆欣博悠悠叹了一句。
“谁说不是呢。”洛承书低声叹气。
……
刘阅心的工作室里,叶弦坐在刘阅心对面:“刘老师,我最近睡眠特别不好,有什么办法能让赶紧正常过来。”
“入睡困难?还是睡眠质量不好,或者早醒?”刘阅心问。
叶弦摇头:“好像都是有的。唉每天躺下很久都不睡,喝热牛奶,运动,热水澡,安神汤我都试过了,好容易睡着了,几乎一直在做梦,怎么都是,要么是相似的梦,要么是各种奇奇怪怪没有逻辑性的梦,稍微有一点事情,就会立刻醒过来,再睡基本是不可能的。”
刘阅心看看叶弦:“这样的状态有多久了?”
“其实……”叶弦看看刘阅心,有些迟疑,“我睡眠一直不好,这两三个月似乎格外严重了,我也觉得焦虑,白天也很疲乏。学习的时候也不能集中精力,刘老师,你说,我是不是睡眠障碍?”
刘阅心看着叶弦笑笑:“看来来找我之前,自己已经查过书了?”
“嗯,”叶弦有些羞涩地点点头,“我看过,试过很多方法,却觉得越来越重了,所以……”
“所以,你才想到来找我?”刘阅心看着叶弦的眼睛问。
叶弦又一次点头。
刘阅心笑笑:“有句大家都听过的话,叫‘心病还要心药医’,还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叶弦没有懂刘阅心的话外之音,刘阅心笑笑说:“我的意思是,你心里有结要解,这个结解开了,你的睡眠障碍自然就解开了。至于怎么解开那个结,就要问问你自己,那个结实谁给你的,解决掉就好了。”
叶弦看着刘阅心,“为什么你……”
“你想说,为什么我不问你是什么原因?”
叶弦点点头,刘阅心笑了:“不问你原因,是因为你不想说,至少是现在不想说。否则你就不会是在翻遍和睡眠障碍有关的书之后,才来找我。你今天来,其实更多的,并不是想寻找心理方面的援助,是想我给你开一些药来帮助你。”
“刘,刘老师……”叶弦一副吃惊的样子,“你居然什么都猜得到……”
“你的样子说明了一切。”刘阅心笑笑说,“那么现在,你要打算和我说说吗?”
“我……”叶弦等着眼睛,十分迷茫。
刘阅心摇摇头:“自己再回去好好想想,让你难以入睡的原因是什么?这个问题解决了,就好了,如果自己还不能解决,再来找我。”
“好,谢谢刘老师。”叶弦站起身,“我再想想。”
……
在叶安然的餐厅包房里,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洛承书和叶安然两个人,餐厅经理走进房间,叶安然摆摆手:“出去吧,有需要再叫你。”
“是。”餐厅经理应声离开。
叶安然看着洛承书,“说吧,能在麦麦手术前的紧要关头来找我,一定是什么要紧事。”
洛承书略微笑笑:“你说的对。话说,我们再见面,似乎麦麦都是中介了。”
叶安然笑笑:“是啊,她都是中介了。你说,怎么这么巧,你那么久之后回国,一下子就能遇见麦麦?”
洛承书笑得不可捉摸:“你怎么知道我是回国之后遇见她的?”
“那是……什么时候?”叶安然有些惊讶。大学之前,叶安然可没有听杨麦说起过她认识洛承书啊!
“这不是今天讨论的问题。”洛承书淡笑,“丫头,你接触你家里的生意也不是最近这一年两年吧?”
“大学开始起,就是一边学习一边接触各个项目,”叶安然神色凝重,“你想说什么?”
“当年洛家突然间就销声匿迹的时候,我们都还小,所以,今天,我要说的,和当年或者现在的洛家无关,我只是代表我自己,同样,对你,我不针对叶氏集团任何行为,我只是说你个人。”
叶安然脸上的笑容敛去:“我就知道,今天你特意说只见我一个人,就不是什么好事。”
洛承书反而笑起来:“确实,不能算是好事情。”
“说吧,”叶安然两个胳膊支在桌子的外延,双手十指交叉,托住下巴,“让我看看事情有多坏。”
“你对叶氏掌握了多少权利?”
“三分之一。”叶安然很肯定地说,“我是说综合实力之后,除去和A’s的合作公司,那一部分其实一直独立于叶氏集团的。”
“看来你的账算得还是不错的。”洛承书点点头,“你家里有说过深时候给你更多的股份和实权吗?”
“爷爷的遗嘱,十八岁给四分之一,有未婚夫三分之一,结婚二分之一,生子三分之二,其余的看命。”叶安然干脆地说,没有羞涩和扭捏。
“噗……”洛承书忍不住笑出来,“本来我是挺严肃的,但是你的爷爷,真是太有意思了……”
叶安然皱眉,爷爷不喜欢自己的爸妈,只喜欢自己,有什么办法:“爷爷就偏爱我一个人,我有什么办法……”
“也就是按照你爷爷的遗嘱,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只要按期结婚生子就能获得叶氏三分之二的股权和实权?”洛承书问。
“是的,”叶安然很认真地说,“附加条款是,就算爸妈有其他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和我同父同母或者他们离婚和别人的孩子,都不能影响预留给我的部分,叶氏主体的掌控权的获得前提是我结婚,但是否生子不影响叶氏总部的执行和决策权力,离婚也同样不影响;我的丈夫不能是本地利益集团相关的人物。”
洛承书挑眉,这个爷爷看来思路很清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