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然诧异,赵子涵人到底在哪里?忽然想起什么,冲出书房,向三楼走去。三楼健身房的侧面,有一个露天阳台,因为朝向别墅区的内侧,所以很安静,平时闲下来时,叶安然和赵子涵都很喜欢来这里坐坐。
健身房没有开灯,叶安然轻轻挪着,向阳台望去。借着外面的淡淡灯光,她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斜坐在叶安然的秋千上。叶安然轻轻走去,还在想着要怎么样开口道歉,却发现,赵子涵居然已经睡着了。
他还是穿着上班时的那件灰格子衬衫,上面有着几缕细细的折痕。睡梦中的他眉头是紧紧皱起来的,此刻半个身子斜靠在秋千的吊绳上,叶安然觉得下一秒他就可能会掉下来。
因为赵子涵睡着的缘故,刚刚的尴尬和不知所措好像一下消失。
叶安然静静看着赵子涵,他的五官端正,不是多么出色,却非常让人觉得顺眼,身上自带儒雅亲和的气质,上至八十岁老奶奶,下至不满周岁的小宝贝,都能轻易被赵子涵俘获。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栽在了叶安然的手里。
叶安然凑上前,仔细看看赵子涵脸,调皮地揪了一下赵子涵的脸,那冰凉的触感让叶安然的手停了下来。是啊,现在已经夏末,半夜的天气很寒凉,他却睡在这里。
他很累,这段时间,并不是只有自己在加班,赵子涵一直和自己一样的工作时间,甚至,为了自己能轻松一点,他还时不时地从她手中揽去不少工作,所以他的辛苦不比自己少。
叶安然的手指覆上他的额头,弯着腰轻轻地抚平他的眉头,喃喃说着:“傻瓜,怎么睡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去,这里多凉。”离得近了,叶安然还闻得到浓浓的酒精的味道,赵子涵的酒量很小,叶安然甚至曾经断言,赵子涵喝不过自己。
睡梦中的赵子涵口齿不很清楚的应着:“哪里都一样,哪里,都没有温度……”
叶安然的手停了下来,看着赵子涵,慢慢直起腰,4她觉得自己的心里又开始疼了起来。右手放在胸口,叶安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那里连呼吸都疼。
绕过秋千,叶安然站在赵子涵的背后,微微弯腰,揽住赵子涵。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忍不住泪水涌了出来。这个男人可能是自己长到现在,唯一不计一切代价去帮助自己的人,而自己,却利用他、伤害他。
此刻的他,没有平日的沉稳,没有他逗她开心时的幽默,没有工作时的自信,就像一个天真的孩子竭尽全力去帮助别人,却被无情地讽刺嘲笑,受伤了没有倾诉的人,只能自己躲起来,默默宣泄。
此刻的叶安然恨极自己,恨自己说话不经大脑,恨自己伤害一个她最应该感谢的人。
赵子涵的后背已经被叶安然的泪水****一片,夜里凉风拂过,更加冰凉。赵子涵被这冰凉的感觉惊醒,就感觉到有人在抱着自己。那个味道,他即使不睁开眼睛也知道,那是叶安然,他心里深爱的人。
有些诧异叶安然此刻的举动,赵子涵没有动,静静感受叶安然的拥抱,感受她默默流泪和偶尔一声的抽泣,感受她的温度一点点地刻在他的身上。
赵子涵不否认今天叶安然的话让他的心如跌入谷底,他一度想要就此离开C市回到澳洲,但是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知道,此刻她不能失去他,就像他永远都不想离开她一样。虽然需要的目的不同,但是这种迫切却是一样的。
又是一阵风吹过,赵子涵忍不住开口:“你今晚要在这里睡吗?”叶安然一惊,连忙松开手,转身去擦自己的眼泪。赵子涵站起来,扭了扭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见叶安然别扭地不肯转过身。
赵子涵走上前,伸出右手抚着叶安然的脸,“为什么哭?”
“谁说我哭了?”叶安然带着浓浓的鼻音反驳,却让赵子涵忍不住笑出声。叶安然赌气看了一眼赵子涵,转身向楼下走去。
赵子涵看着匆匆似逃跑离去的叶安然,好气又好笑,她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良心发现觉得对不起自己了?赵子涵立刻又自我否定的摇摇头,叶安然什么时候有了这种觉悟?!想了片刻,想不出答案,背后又冷得要命,赵子涵也跟着下楼去。
叶安然已经在浴室洗漱,赵子涵想想,去了书房,将自己做完的内容存好,又认真备份。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去问叶安然。因为以她的脾气很可能不仅不说,还有可能再次发火。赵子涵想想,觉得自己分析的很对,关上书房的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换了衣服,去洗澡。
打开淋浴花洒,当温热的水流淋在身上的时候,赵子涵终于觉得有些清醒了,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赵子涵不由得重重叹气,看来,在叶安然心里,自己要做的还差得远……
躺在床上,赵子涵再次看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可是却丝毫没有睡意。翻个身,赵子涵叹息,自己之前被叶安然打击的次数不算少数,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居然一句话就给自己打击得颓废。
忽然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赵子涵警觉的扭头望去,只见叶安然抱着她的枕头推门而入。
“你怎么了?”赵子涵起身疑惑地问道。
叶安然不说话,来到床边,将枕头扔在床上,然后利索得爬上床,“我,睡不着……”
赵子涵看着将脸埋进枕头上的叶安然忽然懵懂了,这完全不是他认知里的叶安然啊!
叶安然见半天赵子涵坐在那里没有动,闭着眼睛,扯了扯赵子涵的睡衣,“赶紧睡觉。”
赵子涵还是觉得自己的脑子反应不过来,难道是自己睁眼的方式不对?赵子涵愣愣地躺下,侧身认真看着在那里装睡、一身别扭的叶安然。
忽然叶安然睁眼,抬起头,手肘撑起身子,对上赵子涵的眼睛:“对不起!”
赵子涵瞬间觉得自己傻掉了,叶安然在道歉?
“什么?”
叶安然仍旧平静地看着赵子涵:“我说,晚上的事,对不起……”叶安然低下头,“真的对不起……我……”
叶安然还要继续说什么,赵子涵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傻瓜,你刚刚就是在哭这个?”
叶安然在赵子涵温暖的怀中点点头。
“傻瓜,你懂事了,”赵子涵笑说,用手揉揉叶安然的头顶,“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说了,只要你能快乐就好。”
叶安然闷闷的应了一声“嗯”,就又控制不住流出眼泪。
“别哭了,明天你不去公司了?会丑死的!”赵子涵调笑说。
叶安然忽就破涕为笑,对,这就是赵子涵,他永远有让自己瞬间停止流泪的方法。
叶安然没有再说什么,埋头在赵子涵的怀中,第一次,她没有任何怀疑和矫情,就静静地睡去。
赵子涵看着睡熟得叶安然,嘴角不自觉得上扬起来。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与欲望无关,他最想要的,不是冲动的激情,而是叶安然愿意交付与他的信赖。
而在这一刻,赵子涵也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抗打击能力”降低的原因,因为和她一起久了,他越来越习惯生活中有她,他已经将她视为自己的人,他想要的更多了。叶安然,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好看看我的心?
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好像在哄着一个小婴儿般细心,好久,替她盖好被子,拥着她一同入睡。
……
向月阁的小雅间里,杨麦双手交叠放在餐桌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叶安然:“说吧,今天约我出来有什么事情是要咨询的?”杨麦眼中看戏的神情明显得夸张。叶安然忍不住送她一个白眼球。
叶安然故作淡定地说:“喂,你能不能必要把别人都想象的那么有企图心好吗?!”
“呦呦~”杨麦瞥了叶安然一眼,“你不觉得我了解你比自己还多吗?”
叶安然眼睛一转,好像确实是如此。撇撇嘴,不说话。
杨麦狡黠一笑:“你是不是有感情问题要向我咨询?看在你是我的好闺蜜的份上,就请我吃三顿大餐就行!”
“吃死你好了!”叶安然忍不住拍了杨麦脑袋,“说正经的,找你是有正事!”
杨麦笑得像朵花一样接着说:“对啊,我一直都在正经地为你答疑解惑啊,说吧,是不是赵子涵?”
“嗯?”叶安然瞪大眼睛看着杨麦,“你怎么知道?”
“哈哈……”杨麦捂着嘴笑趴在桌子上,“不行了,你让我笑一会儿!”
“笑什么笑,你快给我起来!”叶安然拽着杨麦,“说,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赵子涵?”
杨麦看看叶安然的认真劲儿,强忍着笑说道:“你自己那么明显,还问我?”见叶安然眼中还有着不解,杨麦又继续说,“你脸上就差写着‘你帮我看看我和赵子涵怎么回事’了。哈哈……”
叶安然想发怒,却又做不到,看看杨麦,只能噘嘴无奈地问:“真有那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