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一片黑暗,偶有人声窃窃私语,伴随而来的湿冷空气一寸一寸侵蚀人心,不仅令唐熹音遍体生寒,且恐惧感越发壮大。
唐熹音小心翼翼而缓慢地蹲坐在地,视野渐渐适应后能看清些许人的样貌。
四周都是一些青年男女,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窃喜、愉快的笑容,似乎很快他们就能到达极乐之地。
唐熹音一时恍惚起来,生前记忆慢慢回归。
地面轻微震动,接着是车的鸣笛声,预示着他们现在在车上。
一辆货车的集中箱中,挤着数十个青年男主,寥寥几个中年男子、妇女以及孩子。
他们都是妄图通过这辆车偷渡到别的国家的偷渡客,私心里以为偷渡到别的国家就能迎来更美好的生活。
在没经历后面那些可怕和血腥前,唐熹音也和这些人是一样的,怀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毅然决然踏上偷渡的不归路。
货箱里的人们人手一瓶矿泉水和两包速食饼干,人们仅靠着这两样东西支撑着,而货车在遥远的旅途中是不会停留的。
逼仄的空间内,仅有一缕光线映进来,空气不是很流通。
唐熹音茫然地捂着脸,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呜咽着艰难地吞咽着空气。
这是梦,我不信!这绝对是梦!唐熹音一遍一遍暗示自己,心底压抑痛苦不能自抑。
货车闸门猛地打开。车厢里的人们都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到了。
只有唐熹音一个人知道,他们的灾难来了。
迎接他们的不是美好的自由生活,而是无休止的奴役与压榨。
他们是偷渡客,没有正经的身份,钱财都拿来做偷渡的车票了。除了接受奴役与压榨,在异国他乡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唐熹音曾也消极地接受奴役与压榨,直到她别压榨得一丝利用价值也没了,最后她被送上了脏污、血迹干涸的手术台。
她还记得这一天,自己从睡眠中醒来,手脚都被麻绳束缚在手术台上。
空气中是令人作呕的铁锈味,闪着寒光的手术工具,刺眼的白光,以及两个穿着染了暗红污渍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
淡淡的酒精味道弥漫,“医生”们拿起寒光闪烁的手术刀具,比对着她,似乎在犹豫用什么屠宰砧板上的“猪”。
唐熹音惊声尖叫着,满脸的恐惧、悲戚、哀求……混合,悔恨的泪水止不住。
他们并没有对她使用麻醉药,直接操着手术刀分离她的皮囊,取出最有价值的东西,装瓶转手高价卖出去。
唐熹音痛苦得无力挣扎,鼻尖血腥味道浓重,血液流尽,疼痛渐渐麻痹。
她盯着面前至始至终冷眼看着自己,甚至有说有笑的两个畜牲,怨憎达到顶点,用最恶毒的诅咒咒着这些畜牲。
视野渐渐模糊,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呼唤:“解元澈、解元澈,你是猪麽!快醒来!”
唐熹音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意识渐渐清醒,直到看见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这才彻底清醒。
手忙脚乱地摸着自己身上,再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欣喜若狂地道:“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萧锦昱看傻子一般看着他,嫌弃道:“擦擦你脸上的眼泪鼻涕,真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