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星衍派莫大为的两名师兄刘奇、赵广,携来重礼,乃是黄金百两,珍珠十串,求见丁太守,替莫大为向丁七七求亲。
丁太守虽见星衍派礼物贵重,出手不凡,但又想他们虽然非僧非道,但总是修真门派,心里并不愿意跟这些神神道道的人往来。何况他待七七如掌上明珠,只盼能与朝中名门重臣之后结亲,也好光楣门庭。当下便婉言谢绝。
刘奇、赵广都是口齿便给之辈,不断地替莫大为说好话,把他说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世间难寻。
丁太守听了,倒也略略有一点动心。莫大为一直在厅外等候,见两个师弟大使眼色,急忙进屋,拜见丁太守。
丁太守与莫大为相见,见他果然举止不俗,不愧世家子弟,当下虽然尚未有相许之心,但说话口气总是有些松动了。
正说话间,忽然外面管家进来通报,说是门外有个姓苏的读书士子求见。
丁太守大是疑惑,他从未听说过此人,只不过既然是读书人求见,同是斯文一脉,当下也就勉强请进来相见。
不一会儿,厅中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公子,也是形貌俊逸,举止脱俗,行过大礼,口称:“在下池州城读书士子苏书,见过府台大人。”
丁太守端坐不动,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瞧你也是有功名的,不知求见本府,却为何事?”
苏书笑道:“在下仰慕贵府千金聪颖贤慧,因此特来求亲,愿结秦晋之好。”
丁太守一怔,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摇了摇头,笑道:“自来婚姻之事,当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有你一介书生,擅自前来求亲的,何况门不当户不对,你此举更是全然不妥。”
苏书却不慌不忙,说道:“原以为大人出自名门世家,熟读诗书。却没想到也是个讲求门户之见的俗人!”
丁太守面色一沉,道:“胡说八道!来人,送客!”管家正要上前轰苏书出门,苏书却笑道:“自古道宰相肚里能撑船,何况太守大人?在下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世间圣贤亦是凡人做!何况在下自问满腹经纶,将来得取功名,也只是如同探囊取物耳。”
丁太守一怔,沉吟片刻,他亦是十年寒窗,这才考取功名,一步步升迁至太守,因此对于天下读书人,倒也有些香火之情。当下点了点头,说道:“看你侃侃而谈,倒也算得知书达理之人。不过,你既然是读书人,自当知道夫妇乃五伦之一,一谐伉俪,便是白头相守;倘造次成婚,苟非淑女,勉强周旋则伤性,去之掷之又伤伦,安可轻议?何况本官并无选婿之意,因此还请见谅。至于你带来的礼物,就请带回吧。”
苏书微微一笑,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此乃古往今来不变之至理。在下曾与七七小姐有过一面之缘,彼此心中皆有情意。何不请太守大人请出小姐,一问可知。”
丁太守听了,面色大变,惊讶之极,一时之间,气得声音都变了,颤声道:“你……你说什么,你们见过?这……这……”刹那间,“私订终身”四个字在头脑中一闪而过。若当真如此,可就当真是家门不幸了。
莫大为在旁边听到这句话,脸色也是一变,从苏书进来,就一直对他侧目以对。忽听苏书话中之意,竟敢跟太守千金有了私情,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情不自禁向他怒目而视。
苏书见他神态有异,当下双手一拱,笑道:“这位兄台,不知如何称呼?”
莫大为冷冷地道:“在下星衍派弟子莫大为。”
苏书笑道:“原来是玄门中人,听说星衍派也是道家,什么时候,道士也可以娶亲了?”
莫大为一怔,奇道:“你怎么知道……”苏书却向桌上莫大为的两个师兄带来的礼物扫了一眼。只要明眼人一看,自然知道他的来意是求亲了。
莫大为哼了一声,道:“我又不是道士,再说了,也不是所有的道门都戒婚娶。”
苏书笑道:“就算你不是道士,总是修行之人,却动了凡心,不该啊不该。”
莫大为怒道:“你这穷秀才,我动不动凡心与你可干?”苏书说道:“不错,确是与我无关。”就此不再理会。
莫大为暗恼,默念玄门口诀,变化出一只火蝎子,伏在苏书后颈,张嘴便咬。
苏书仍是言笑自若,与丁太守寒喧。
莫大为大奇,仔细一看,却见那蝎子竟然乖乖地不动,倒像睡着了,并不听自己使唤。心中大奇,不知是什么原因。
丁太守却打了个呵欠,神思困倦,无心再跟几个求婚者周旋,当下端茶送客。
苏书举杯饮茶,莫大为无奈,虽然心里疑惑,也只得抬起茶盏来,喝了一口,忽然觉得嘴里有物,吃了一惊,急忙吐出来,一看之下,吓得脸上变色,却见竟是一只多毛大蜘蛛!
莫大为心中骇然,看着苏书,大叫道:“你……原来你也是道门中人?”
苏书笑道:“岂敢,班门弄斧而已,见笑了。”
说话间,丁太守早已一拂袍袖,转入后堂去了,因此并未听到两人说些什么。
莫大为和两个师兄刘奇、赵广面面相觑,从苏书玩的这一手看起来,他的道行之深,实是非同小可。
苏书早已起身,双手一拱,笑道:“这位小友,后会有期。”哈哈一笑,施施然而去。
刘奇一直注视着苏书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厅外,这才松了口气,喃喃地道:“高手,绝对是高手。他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莫大为脸色微变,但随即傲然说道:“就算这小子法力不低,又怎能跟我爹相比?”
赵广陪笑道:“莫师弟说得不错,要是莫师叔在这里,那里还轮得到这家伙摆弄法术?”
莫大为冷冷一笑,说道:“你们设法去探探这家伙的虚实,要是他不知进退,只好请父亲出山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