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飞驰的火车里,看着窗外的景物飞驰而过,嘴角洋溢着一抹幸福的微笑,十分钟前,列车刚刚路过我租住的那栋房子。
那是筱雨临去长白山前决定的,她终于和我搬到了一起,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条件好一点,因为她可能经常会带一些导游朋友回家,我不能丢了她的面子,所以我只能忍痛在刚刚落成的小区里租了一间新房。
只是才刚刚搬进新家,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筱雨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连一晚上都没有睡过,而我,也借着中秋节的机会回了一趟家,我已经有整整一年没有回去过了。
说句实话,我并不是很喜欢回家,因为父亲尽管在省会城市里打拼了二十几年,也曾积攒下了一定的产业,可01年的时候,那场波及了整个地产业的危机也临幸了我的父亲,他辛辛苦苦积攒下的房子和存款又全都成了泡沫,他本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不去管工人的工资,可他还是选择了卖掉房子,拿出所有的存款,又到处举债,硬是没有欠工人一分钱的工资。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一家三口仍是挤在租来的一室里,一辈子没有工作过的母亲也在车辆段里找到了一份列车保洁的工作,平时就靠她微薄的工资和捡来的瓶子换钱,支撑着这个摇摇欲坠的家,支撑着我读完了大学。每次回家,看到家里堆得乱七八糟的破烂,看到本来最爱干净的母亲却穿着脏兮兮的衣服去工作,看到曾经的大鱼大肉变成了咸菜,我都感觉很不舒服,我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母亲,我大学毕业了,可我却并不能为这个家分担哪怕一点点的负担。
但是中国有句古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所以,尽管难受,我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家。
这一次回家,我甚至连和筱雨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多的时候,我是陪在母亲的周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看着她骄傲地说,这是我儿子,大学生,放假回来看看我。我就觉得这也许是我大学毕业能给我母亲的唯一安慰。
这样做带来的副作用就是,直到今天早上我才知道,筱雨已经到家了,按我的推测,她起码应该在今天早上才到沈阳,我还能赶上她那趟车,可是现在,她只能在家里等着我了。
半小时之后,我们就将在新家里,开始我们同居生活的第一天。但是我并不知道,迎接我的会是一幅我无法想象的画面。
“老婆,我回来了!”我兴冲冲地打开门,高声叫道,却一下子愣住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我和筱雨的东西泾渭分明地堆放在客厅里,我的那一份已经按照用途摆放在了特定的位置,而她的那一份,则已经打好了包,看上去,似乎准备离开这个家了,看着只穿着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的筱雨,我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老婆,你怎么了?”我走到她的身旁,像往常一样伸出手,想要抚摸她柔顺的头发,可筱雨却一侧头,躲过了我的抚摸,眼角一下子红了。
“王鑫,我对不起你!”筱雨哽咽着说出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的手僵硬地停在半空,嘴角勉强动了动,压抑着心中的震骇,嘶哑着嗓子问道:“老婆,你怎么了?”
“我爱上了别人!”筱雨努力说完这句话,身子一下子委顿了下去,似乎这句话已经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但说完这句话,她也放下了所有的包袱,闭着眼睛,任凭眼泪放肆地流了下来。
我张了张嘴,我想说,今天不是愚人节,不要开这样的玩笑,我想说这几天没有打电话是我的错,但是也不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我更想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是不是我做的还不够,一切的“我想说”我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颤抖着掏出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我想问她,真的就这样决定了吗?那个人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大的魔力,难道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但是这些已经不用我问了。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扫过她的手机,那上面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却有一个亲昵的昵称:枫哥哥。
就算是我们热恋的时候,我在她的手机里也仅仅是“王鑫”这个真实的名字而已。
筱雨看到这个号码,仿佛在雨天里突然见到了太阳一般,浑身充满了力气,猛地坐了起来,脸上的悲哀也消失不见,欢快地接通了电话。
“枫哥哥!”她甜腻地叫道。
“小宝贝,想我了没?”筱雨并没有避讳我就在她身边,电话那头轻佻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
“当然有啊,枫哥哥,你什么时候来看我?”筱雨像个小女孩一样,撒娇般地说道,一字字,一句句就像一把刀深深地刺在我的心上。
“才一天不见就受不了了?”那个枫哥哥嘿嘿一笑,“不过你那个男朋友搞定了吗?如果你摆不平他,就让我来吧?”
筱雨的脸上明显浮起了一丝慌乱,紧张地说道:“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不会阻止我的,只是,我有些不忍心,你知道吗?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整个天都塌了,你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地位吗?我就是他的全部,可我们,就这么毁了他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良久,他才叹了口气:“筱雨,你并没有爱我,对吗?你只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刺激,让你找到了恋爱的感觉,对吗?”
“没有,我没有!”筱雨忙不迭地解释道:“枫哥,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可是,可是我真的不能,我真的不忍心!”
“筱雨,你已经背叛了他,你在爱着我的同时还和他在一起,难道你不觉得这对我也是一种伤害,一种背叛吗?”枫哥哥颇有些义正言辞地说道。
“你闭嘴!”我终于再也无法忍耐,高声叫道,“你如果爱她,就让她自己决定,别再逼她,她有自己的自由,她并不属于任何人!”
筱雨从未见过我如此大的火气,一瞬间竟然愣住了,进而对我怒目而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我不由得一阵苦笑,看来事情已经到了彻底无法挽回的地步。
“筱雨,让我和他谈谈吧!”电话那边突然说道。
筱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电话递给了我,这倒弄得我一愣,我竟然要和一个抢走了自己女人的人正面交谈,进行一场和平的交流,但似乎我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