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是我的初中同学。刘是出了名的问题学生,上课时因捣乱被赶了出去,在走廊里关闭了整栋教学楼的电源,班主任气的满脸涨红,拿着教鞭出去追着他打,这滑稽的场面引得全班哄堂大笑,笑刘的鄙贱,笑刘的愚蠢。刘所在的地方总是使人欢快的,当然,是在拿他开玩笑。每到体育课的时候,班里的一群男生便围了过来,把他摁在操场上,扒下他的裤子,把他的鞋像球一样踢来踢去。刘也不生气,也许对此他甚至很享受。因为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会让别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刘爱说话,没有什么逻辑,天南地北不伦不类的胡说八道,只要在他的身边他就会和你一直说下去,不需要回答,只要听他说就够了。他说话的语速很快,他在害怕,怕他想说的话说不完,但越是害怕却越说不完了。那夜,树影摇曳,月影朦胧。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刘,刘背着破旧的书包走在一旁。看到我他飞奔过来,不管不顾的说了起来。“刘你很孤独,对吗?”我望着他的眼睛,人可以将自己洗脑,却骗不了自己的心。他的眼神黯淡了,那一刻那么安静,如一滴水在湖中荡起阵阵涟漪。停顿了几秒,他也不再说些什么,拍拍我的肩膀,离去了。昏黄的路灯之下是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后来啊,刘凭借着美术专业考上了和我同一个高中的美术班,隔三差五便可以看到他,也会不时听闻到他的荒诞事迹。他还是那个他,就像一朵花儿再期盼阳光的照射,雨露的滋润。一次重逢,他对我说:“听说你要考北师大,我也要开始好好学习了,努力去找你。他笑了,笑得那么开心。”不曾想从这之后却再也没有见到过他。生命,仍在继续着,谁人又会在意究竟少了些什么。一日谈天不禁聊到了他,“这天没看到刘啊。”“你还不知道吗?他因为犯事被劝退了,再也回不来了。”我的心头一震,众人一阵唏嘘。那日在同学的口中了解到了刘的一些事情:刘是一个早产儿,从小因为瘦弱总是被人欺负。父亲遭遇不测,只留下了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没有父亲的孩子,又有谁去给予他理性的引导?他在乞求别人对他的注意,在努力的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一味的将自我价值寄托于他人的认可,同时又以他的的方式迷失于道路之上,成为别人的笑料。
刘是病态的,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都有病,也许我们更优秀更理性一些,所以这病便不易察觉。外在的获得不再能够填补内心的空虚,忘记了自己所拥有的,想要的和真正需要的。通过外在的事物填补内心却越发空虚,迷失了自己,忘记了存在的本来意义。灯光下,影子向远处延伸,显像的却是残损的灵魂。面具后的小丑在哭泣,不曾有人去聆听。
如那花,即使在黑暗当中,也努力的寻找阳光的方向,这是存在的原始本能。不再迷失,不再遗忘,看见自己,向阳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