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圈，应该是我不知道的玩意，想必是豫舟峰人的杰作，居然还是一贯的作风。”
脑海中的长生丹散出几道波光，缠到张乐生身上，祖翁随即道：“中合境是有的，我想翁伯成应该给你们都定了目标的吧。”
“对的，三个月要到外合境。”
“他当年也是很刻苦的，不像你天天过的那么舒服。”
张乐生不服气道：“我也天天在修炼的，你看我这身上全让人给戳的淤青，上半身基本没一块好皮了。”
“多挨点揍是好事，年少不经捶打容易长歪的”，祖翁笑道，“这样吧，乐生，现在教你一法门，非常适合你。”
张乐生一听这老头要教自己东西，满脸期待的问道：“什么法门，很厉害吗？”
“大梦觉知。”
“听名字好像有点厉害，是不是跟做梦一样。”
“对的，非常适合你，只需要睡觉就行了”，祖翁说着又念了几道口诀，张乐生就见着面前的丹药飞速旋转，自己的视线逐渐模糊，仿佛从脑海中脱离了一般。
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颗参天大树下，正倚着巨大的树干半卧着。枝繁叶茂，树冠望不到边，轮粗根壮，须脉绵延至远。
他站起身绕着巨树走了一圈，四周除了这玩意再无他物，放眼远眺，地平线好似圆弧框住了视野，一片平原连着天。
“这是哪儿？”
张乐生正在纳闷呢，却有阵风吹来，忽然见远处草地中隐隐显出人头与牛角，而且还在不断往他这里靠近，进了华盖遮蔽的地方，他才看得清原是一头老黄牛跟一个布衣道童。
许是察觉到附近有人存在，那趴在牛背上的道童端起了身姿，指引着牛蹄子向树干处走来。
道童从背上滑下，来到树根前行跪拜之礼，完毕后就起身对着张乐生道：“这位小哥哥何处来？”看他个头比起自己还要矮上一尺，这声小哥哥也是当得的。
张乐生摇了摇头道：“不知处来”，他不想把祖翁的事情如实相告，一方面是他老爹的原因，另一方面在于自己稀里糊涂给吞了那颗丹药，想着既然老爹说过那玩意可以保命，就应该是个珍贵物品，若是有心人知道了欲要抢夺，还不得把自己的肚子给剖开了啊。
道童笑道：“既不知来处，亦不知归处，如今在此处，定有所求处。”
张乐生听得似懂非懂，心里也是低估“想你年纪尚小，说话怎么这个调调，也不知道是那户人家教的，偏偏不好好说话。”
道童没有说话，就抬着头盯他，直到给盯得后者发毛了，才慢悠悠的说道：“这是你的梦境，你说的话我尽可以听到。”
张乐生为之一窒，道：“那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你懂了，此梦中便不会有我了。”
道童说着便从地上捏起一片树叶，这不捏还好，树叶一到他手，张乐生的脸上爬满了震惊，因为他刚才从这里绕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一片落叶，心里还着实奇怪这么大颗树居然不掉叶子。
“等等，你这片叶子从来弄来的？”
“我想让它出现，它就会出现。”
张乐生突然灵光一闪，说道：“既然这里是我的梦境，是不是我让你消失你便消失？”
“不好意思，大哥哥，这可由不得你了”，道童说道：“不过，想离开这里也很简单，喏，看那里”，说着便把手中的树叶弹到了树上，“把刚才那片叶子找出来，你就可以走了。”
“什么！成心玩我是不是？”张乐生怒道，“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随你便，我先去放牛了，不过我好心提醒一下大哥哥，这头老黄牛吃草可是吃不饱的”，道童回过头来的脸色真是要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它还吃荤，尤其是没见过的生人。”
“好在他吃草吃的很慢，你看现在牛角弯向身子，等到慢慢扭向脑袋前方的时候，他就要吃人了！时间多得是，大哥哥尽可以慢慢等。”
道童说完便驱着黄牛往远处的草地走去，张乐生被他一番话吓得够呛，虽说他还没见过吃人的牛，但是自己现在处在完全无法掌控的梦境里，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真万一出了事，传出去的话得多丢人啊。
剑宗弟子睡觉做梦死掉了，“奇耻大辱！”
张乐生不想就这么窝囊的挂掉，回头望着树干吞了一下口水，心想好在自己小时候没少胡闹，学会了爬树，不过今天遇到的这根也太粗了吧，还有点高，硬着头皮试试吧，总比被啃光了好。
费了好大劲才挪到了第一根树杈上，张乐生就顿时傻眼了，之前在下面观察的时候就觉得这树冠硕大，钻进去之后就觉得左右都是绿叶，从里望外，天地不见，甚至手臂伸远了，指头都找不到在哪。
“哇，在这里找一片树叶谈何容易啊，对了，刚才他手里捏的叶子长啥样啊”，他仔细回忆着刚才的情形，确定弹出去的叶片并无异样，心里有些泄气，“这里长得都一样，怎么找，随便采一片应付过去？”
这时候远处的没在草丛中的道童传出话来，“那叶子确有不同，你不要想着糊弄过去，即使能蒙住我，座下的这头老黄牛可是荤素不忌的，惹急了它先吃了你再吃草也行的。”
“那你给个提示啊，要不我怎么找，大海捞针啊，干脆直接给我个痛快得了”，张乐生对着远处吼道。
“你在自己的梦里找东西，还需要求教别人？”道童说道：“记住了，叶与此树乃是一体，我能说的就这么多了。”
“这算个什么狗屁提示啊”，张乐生气得都骂人了。
既然没有办法，只得坐在树枝上思考对策，树叶一体，什么意思啊。
微风拂过，沙沙作响，天色斑驳，绿草莽莽。
时间在点滴间流逝，他却如石头般贴在树杈上一动不动。远处黄牛的角已经越过了头顶，正在向着鼻头弯去，嘴里咀嚼这草叶，不须多时，便可能嚼出红血。
张乐生突然想到了一个馊主意，这样下去多半要入了牛口，不如自己去爬高点，可以多腾出一点回旋的余地，大不了运起凌虚步在这梦境里逃命嘛，累到自己睡醒为止。
“梦，总会醒的。”
他不在蹲坐在树杈上了，一头栽进繁茂的枝叶中，他要爬到树顶，死也要死的远一点，心里祈祷着那头牛最好不会爬树，这样自己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梦里总归什么都会有的，尤其是他现在做的算是个十足的噩梦。
老黄牛拖着道童自草地中出来，张乐生也已经爬到树顶，在这里也能远远的看着，好在那老黄牛不动了，要是再往树干里靠近，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找到了吗？”
“没有，不过，我现在很好奇你座下那头牛准备怎么吃我？”
道童笑道：“许多年前也有个人跟你有同样的想法，也是如你这般站在顶端涂耗时间。”
张乐生饶有兴趣道：“这不是我做的梦吗，为什么还会有人跟我一样，而且你不是我创造出来吗，怎么会知道其他人的事？”
“人有不同，可是梦境一样，既是首次来，权当是体验一回，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跟你解释”，道童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能死在梦里，当没有痛苦。”
老黄牛的角开始变大，大到可以戳起一个人样子，它发了疯一样朝树干袭来，剧烈的撞击让张乐生有种地震的恍惚感。巨树的叶子开始掉落，末端细小的树枝也断开了。站在顶上的他看到那些落到地面的树叶没入土中皆消失不见了，连树枝都没了踪影。
“你以为这颗树可以作为最后的倚仗吗，你好像不太了解自己做的是个什么梦。”
“我要是知道，早就找到那片叶子了”，张乐生站不住了，他趴在尖头，抓着周围的树杈说道。
“不要等叶子掉光了再去找，那时候就晚了。”
“怎么办？怎么办！”，张乐生想到了自己在月牙湖刚开始修炼灵力的样子，那时候好像也是要死了，可这会儿没有老爹在啊，谁能来救他？
“树与叶是一体？我试着把用灵力把整颗巨树包裹起来可不可行？”张乐生在这紧要关头，于掌心聚集灵力，并且将它尽数催出，裹挟着身下的大树。
“好像没有反应，那老黄牛还在撞，这树叶都快掉一半了。”
张乐生现在几乎可以将树冠下面看得通透，黄牛来来回回不知道奔跑多少趟。
“那片叶子不会就是我吧？”他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就怎么也无法忘记了，“既然裹起来没用，那我就融进去试试。”
巨树的主干已经开始有了明显的晃动，极有可能会在下一刻倾覆，将灵力散布到全身，尝试着与身下的枝叶产生共鸣。张乐生慢慢化作了一团流光，紧接着巨树由顶至下，自外向内，先是叶片亮起，后是分枝发光，最终是整颗植株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