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此时的广场与来时不大一样了,阴阳太极鱼与八卦方位被中间的光幕分割开来,光幕外人数众多,想必都是淘汰掉的,光幕内人数很少,相对宽敞多了。
他们一出来,就听到喧闹声。
“哇,这谁啊,还拖着个半死不活的?我通关的时候都没这么狼狈。”
“就是,就是,那人衣服都烂的差不多了,好菜哦。”
“这么慢,我们所有人都在等这最后的两个?”
人群之中传来诸多的不满与鄙夷,这大概就是作为末尾通关的待遇吧。凌雀与苍风帷第一时间就围了过来,二人中只有后者认识宗洵,不过率先开口说话的倒不是他。
“张乐生怎么会在你背上?”凌雀急忙问道,顺带着查看了他的伤势,红着脸绕了一圈过来便不说话了,宗洵被她这一句给问懵了,转头对着苍风帷说道:“苍兄这位姑娘是?”
“是谁你先别管了,张兄弟是怎么回事,你们不会是一起出来的吧?”
宗洵的额头已经有汗珠渗出了,他强撑着道:“你们光知道问,就不能帮忙把他从我身上卸下来吗!”
“不好意思啊,心急给忘了”,苍风帷不好意思的过去扶起右臂,凌雀红着脸过去搀住左臂,二人合力将张乐生平放在了地上。
宗洵便将非常道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们,不过自己昏迷之后怎么过关的委实不知也就没有多说。苍风帷得悉后感叹道:“你们居然进了同一条道,听你讲述轻描淡写,我这心里可是着实震惊啊,就是不知道张兄弟用了什么法子过去的,不过这也太为难你俩了。”
凌雀道蹲下探着鼻息问道:“他颈子上的项圈是什么东西,不曾见过,他来时也没有佩戴啊。”
宗洵解释道:“众妙门里来了一个剑宗师兄,说是带上这玩意可以让他尽快回复过来。”
“真是因祸得福啊,想不到你么闯过这难关还得到了如此机缘”,苍风帷羡慕的说道。
陆采薇是先他们一步来到了八卦场,跟着步寒阶、罗其雨二人核对完了所以通过考验的名单之后,商量了一阵便分头行动,步寒阶去宗门内汇报,罗其雨跟陆采薇负责维持剩下的局面。
罗其雨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了个黑圈,那黑圈逐渐升至空中,但见她竖一剑指在唇边说道“场内诸位皆是通过了考验,已是我剑宗准弟子,还请在场人员谨记,三日之后辰时仍是此处,将有负责接引的门中弟子恭候各位,勿要忘记。”
太极鱼光幕中还算宽敞的,她的声音竟能完全覆盖每一个人,可见那黑圈也是相当实用的法门。陆采薇也是一样对着场外说道:“八卦位上的诸位不幸未能通过此番考验,说明与我宗机缘未到,若是心有不甘,来年可尽管再度挑战”,话毕,黑圈也随之消散。
她说完便看向宗洵这边,峰门内的两个人都站在一起,神情做沉思状。
罗其雨道:“陆师姐好像对那边很上心啊,从那俩小子出来就时不时望过去,对他们有意思?”
“师妹莫要玩笑话,若我设计考验之中闹出人命可当真是大罪过,现在只能是庆幸一切顺利过去了
“原来是这样,怪我多言了,给你赔个不是。”
“不用了,此间事了,咱们还是速速回去吧。”
二人人也是御起飞剑破空远去,四周光幕也是慢慢消失,场中诸人则尽数离开了。
宗洵问道:“现在怎么办?他住哪里?要不你跟我送过去?”
凌雀急忙道:“跟我住一起。”
说完两人齐齐盯着她,“哦,不对,我跟他住一起,也不对,就在黄老板的圆丰店里。”
苍风帷道:“既然如此,就你我二人给抬过去吧”,正准备搭上手,黄新智出现了,他道:“我没来晚吧,想着先处理一下店里的生意,算着时间你们应该结束了就赶了过来,哎,乐生这小子怎么躺在地上,这幅样子是被人给揍了吗?”
苍风帷道:“黄老板来的正巧,你先帮我们把他送到店里,余下的话之后再说”,黄新智道:“说的也是,你们都刚刚通过考验,想必也没多少力气了”,说着就单手扛起张乐生往圆丰走去了。
前院,板床卧房里,凌雀站在一旁满脸愁容。黄新智三人皆在门外交流,听完宗洵讲述了里面的见闻,他说道:“原来如此,多谢你照顾乐生了,对了,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吧,你这小娃叫什么啊。”
“宗洵。”
“宗洵,好名字,有空可以过来玩啊,哦,差点忘了,你们以后都可以在剑宗里玩了。”
苍风帷笑道:“黄老板真会开玩笑,那里又不是玩闹的地方。”
宗洵看着他们,又想起自己背出张乐生来的时候,那二人立马围过来关切的神情,心中莫名的孤独感涌上来。回想着从小到大,唯一的父亲极少见面,管家和侍从也是每月轮换,活到现在记忆最深竟是只有裴元和。
苍风帷见他神情不妙,道:“宗洵兄弟许是累了吧,不如咱们先回三笑楼歇息,这边有人会照料他的。”
张乐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的正午了,恢复意识的瞬间突然觉察到自己好像是光溜溜的在被窝里,而且这被褥是从那里来的?颜色太多鲜艳了吧。急匆匆地在包袱里找了几件新衣裳换上,打开门迎接着久违的阳光。
凌雀仿佛是听到了动静,立马跑过来道:“你醒啦!”
“嗯”,张乐生道,他指着自己床上的东西,“这是谁的啊?”
“你的啊。”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自己从未买过这些被褥啊,而且太花了吧,好扎眼。”
凌雀有些嗔道:“是我给你买的,嫌难看你扔了拉倒”,说完气呼呼转身要走,又回过头来把一个食盒放在地上道:“这是那个苍风帷给你从三笑楼定的午饭,饿了两天了吃点东西才有力气扔垃圾!”
张乐生心道这姑娘咋回事,明明是自己刚睡醒,搞得倒像是她才起床一样。
吃罢午饭,正巧黄新智从店里过来了,经他复述张乐生才知道自己已经通过了考验,明天就可以去剑宗报道了。
午后的时光乏意最重,但是此时的他丝毫没有困意,想着去看看自己的朋友,去给他们报个平安,觉得凌雀应该也没出去,就走到隔壁敲门,道:“凌雀,去不去三笑楼啊。”
“别打扰我!睡觉了。”
“好的,那我走了”,前脚刚走,木门就吱嘎一声打开了,“你被子扔了?”
“没有啊,买都买了扔掉太浪费了”,张乐生道。
凌雀突然笑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进了三笑楼之后,俩人才犯了难,纵使知道苍风帷住在这,但是相遇都是机缘巧合,至今都不知道他住哪个房间,不过这里毕竟是上等客栈,店小二也是眼里非凡,一眼就认出了跟苍少爷有过交集的张乐生。
“这位少侠您是要找苍风帷,苍公子吗?”
“是的,请问他住哪间啊?”
店小二道:“本店规矩不对外公开住客的信息,但是我可以替二位去探一探苍公子还在店否”,说完便跑上了二层。
不多时,宗洵跟苍风帷就下来了,四人聚在雅间里喝茶。
“以后就不能再叫张兄弟,凌雀姑娘了。”
“为何?”凌雀疑惑道。
“入了剑宗,自当是辈分尊称,四人中我年纪最大,宗洵比我小俩月,该称师弟,你们两个倒是不知道谁大谁小啊”,苍风帷道。
凌雀急忙道:“我二月的,张乐生你呢?”
“七月。”
“今天这顿茶就算作是跟各位以往告一段落了,以后大家都是同门了,可以相互帮助,毕竟能来剑宗的或多或少都有难以言说的原因”,苍风帷看着宗洵说道。
凌雀也觉得好奇问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宗洵一怔,说道:“我……很高兴认识你们,不过……”他一脸认真的问道:“张师弟,我非常想知道那天在非常道里你是怎么击败虚像的。”
余下两人也满是期待的神情道:“你不说这茬,我也忘了,张师弟你就说说呗。”
张乐生挠了挠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啊,我是真不知道,印象里就最后记得你的那柄黑剑刺了过来,然后就睡到现在。”
苍风帷道:“既然你也不知,那就闲话少叙了,大家该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就要进剑宗了,诸位明天再见吧。”
人间四月天,高原的夜晚依旧是清冷的,张乐生站在院里,望着弦月出神。凌雀道:“你是想家了吗?”
“是有点想了,你呢?”
“我?我没有家了,自然就没有念想了。”
张乐生突然绝得自己是第一次了解身旁的女孩,相比之下她真是可怜多了,他说道:“那你以后有了”
“哪里?”
“剑宗啊。”
凌雀嘟囔道:“贫嘴。”
“嗯……你家里都有谁啊?”
张乐生道:“我爹跟我娘啊,还有……”望着她的身影竟是不自觉的想起了何云袖。
“还有谁?”
“一些个同伴吧,他们现在也准备考试了吧。”
“我还没有问你是怎么通关的?”
凌雀道笑嘻嘻道:“我啊,那虚像是个大姐姐模样的,没有让我跟她打架,就让我给她抓兔子,一开始我也是纳闷,失败几次后才知道那兔子动作可快了,我根本跑不过,好在我赌了一把玄机就在兔子上,就用我这柄雀笼出给戳死了,然后就出来了,哦对了,我从众妙门了出来的时候,八卦场上可就只有两人哦,算起来我还是前三甲呢。”
张乐生心道“抓不着就给戳死了,这丫头可真狠”,他道:“那苍风帷呢?”
“他就说是打了一架,好像用了什么家传身法,总之很快就对了,不过我没有看见用了什么兵器,就连那天在迴生长廊的时候,他身上也没有佩戴”,凌雀道。
“你们当真是好厉害啊”,张乐生叹道。
“嘻嘻,没关系啊,以后在剑宗我罩着你啊,小老弟”,凌雀拍着他头道。
张乐生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烫了起来,抽身离开,“我先去睡了。”
四月初四,听这数字就不能算作是一个好日子,但是剑宗偏偏把这天作为入门报道的时间。天墉城上晴空万里,阳光明媚,辰时未至,八卦场上聚集了三日前通关的少年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流着闲话。场外也是围了一圈人,里面有吃瓜群众,还有送行的亲属。
黄新智今天推了一半的活计,就为了亲眼看着故交的儿子成为剑宗门徒的那一刻。辰时刚到,陆采薇三人从天光深处落下,到达场中央之后,罗其雨便打开了一本名册,上面皆是通过者的名字,但见她食指于纸面轻轻滑动,那一个个名字都飞了出去,空中绕了几圈后,这些墨迹如同春时花丛见的蜜蜂般四散而去,最后落到了场中每一个少年的掌心里。
张乐生看着自己掌心的黑色名字,惊叫道:“剑宗果然是厉害啊,竟有这等神奇法术!”凌雀用胳膊肘击了一下他腰间道:“怪叫什么!你现在也是剑宗的人了,不要大惊小怪。”
苍风帷看着他俩胡闹,脸上微微一笑,看了看自己掌中的名字,自语道:“我就说过要不是去年意外,自己肯定早就是剑宗人了。”回头望向宗洵,就见后者将贴有名字的手掌紧握成拳头,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场中三人,倒是看着东方静静出神。
空中飞舞的名字不多时都找到了主人,罗其雨收起名册道:“师兄,师姐,通关者具以到齐,咱们开始吧。”
步寒阶对着他点了点,道:“有劳罗师妹了”,说完就见他从怀中掏出一副画卷,于掌中划了几圈,径直抛向空中,那画轴逐渐向两端延伸,变得巨长,又似衣袂般徐徐打开,恰如长袖飘带凌空浮动,缓缓降下,巨幅画面变作一圈帷幕将场中诸人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