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刚才小的们来报,你那少年人好像跟我徒弟打起来了”,阿迪边说边喝了口水。
裴元和一听就坐不住了,青丘山的门道可是很深的,跟谁打起来都是有可能丧命的,偏偏这小子这么快就惹上事了。这师傅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
“不用担心啊,我那徒弟本事还可以,不会受伤的!”阿迪宽慰道。
“我担心的是我徒弟!”裴元和说完就出了阁楼。
“啊!你徒弟啊!”阿迪一听顿觉不妙,也跟着出来了,“我带你过去吧,这里你不熟。”
两人一路飞奔来到了刚才被拦下的地方,却见场中气氛诡异。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一溜的赤狐,不过还好应该都没有死透,明显可以看到腹部还在有规律的耸动。
阿迪一见这阵仗,登时就要发怒,不过裴元和却是知道一切的始作俑者,若是让旁边这位六尾天狐出手,宗洵必死无疑,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要先把事态控制住。
“都还活着,你先不要激动,免得闹大了不好收场。”
“都成这样了,还不算大事!我青丘山何曾被人欺负成这样,你那徒弟定是不怀好意,惹急了我连你们师徒俩一起收拾喽!”阿迪恶狠狠地说道。
裴元和心道“这小狐狸的脾气怎么是一点没变呢,护犊子严重啊”,转念又在心里把宗洵骂了一遍“说了让你小子注意,这下可好,都给揍了一顿,幸好没给打死,要不然真没法收拾!”
不过还是有些窃喜,几天修炼下来,大有长进,看这阵势那小子应该还活着。
眼下可不是干瞪眼的时候,他一把将阿迪拉到了树上,对着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说道:“看看情形再说,此时着急没用,总归是要查清楚来龙去脉的,你这般不由分说便要打,岂不会有冤枉人的嫌疑?”
“哼,我当初就信了你的鬼话,才挨了责罚,到现在都出不去,我不管,肯定是你那徒弟不怀好意”,阿迪说道。
“啥叫不怀好意?”
“我那徒弟可是很漂亮的!”
“漂亮不也是个狐狸精?”
“你说谁呢!”,阿迪气得作势就要干仗,却被裴元和一巴掌按下。
“你我若是现在打起来,下面的这些小喽啰一个都保不住。”
二人的争执尚未结束,远处便有异动靠近,裴元和目光远视了一会儿,说道:“他们估计又打回来了,你还是先把下面的狐狸崽们都给收起来吧,就怕待会打急眼了伤及无辜。”
阿迪点了点头,袖手一拂,树干下草地上顿时升起一阵狂风,夹杂着看不清数量的绿叶,将地上所有躺着的狐狸都给裹了起来,紧接着风势未减,却是在每一处狐狸上方变作了旋风,风眼的中心都漂浮着一朵海棠红,但见那海棠花由红变白不过眨眼之间,旋风立刻消失的无疑无踪,连带着刚才包裹的狐狸跟树叶一同不见了,被压伏的绿草也重新挺了起来,之前的痕迹全都消失了。
不消片刻,两个身影落到了此处。其中的少女似乎是察觉出了周围的异样,环视四下,眉头微皱,对着面前的少年人说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还有同伙啊,我的那些同伴们是不是你们给弄哪去了?”
这少年人自然是宗洵,跟他问话的就是方才领路的少女,只是现在两人的情形剑拔弩张,水火不容。宗洵说道:“我就只跟着我师傅来的,他被你们请去了,眼下就我一个跟你对峙,你的同伴我属实不知去向,莫要冤枉人!”
“实力不咋滴,嘴巴倒是挺硬气,方才不过是小施惩戒,现在我生气了!”少女说完,浑身的气势立时变了样,身后逐渐升起一只尾巴,周身草木也是遥相呼应,似有向心聚合之势。
裴元和见到下面的情形也是一惊,对着旁边的阿迪说道:“你徒弟?”,后者满脸笑意地点了点头,“她修得人形才多久,竟是能在人形之下成就一尾,不得了!”
“五年”,阿迪伸出手掌回道。
这树上的二人自然是比下面打架的一对修为高出了很多很多,所以交流之间也是充满着默契,只是嘴角略微动作,便已知晓内容,为的就是不打扰树下紧张的两人。
裴元和听了心中也很是激动,“想不到天狐之中的后辈也有这等上佳之材”,看向场中的眼神也满是担忧,这担忧当然是给宗洵的。盯着看了两眼,自己胳膊肘便被捅了一下,“你盯哪呢?”阿迪问道,“你不会在盯我徒弟吧?”
“你徒弟,我还在担心我徒弟呢,他可没下面那女娃子道行高,手段狠,万一拳脚收不住,我可是会先你一步下去拦着的”,裴元和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好,”阿迪听说了前半截儿开心地回道,“当然可以啊,依我看你徒弟不太行啊。”
她这话并不假,场中的情势任谁看了都觉得宗洵落了下风。且不说他双手握剑不稳,立起来没多久便要将铁疙瘩垂到地上,更有甚者,上身前胸后背都被喇开了口子,虽说没有鲜血喷涌的惨状,但是隐隐可以看到衣服口子里,皮肤上的淡淡血痕;下身就更是一塌糊涂,左腿自大腿处以下的裤子全部不翼而飞,右腿处也是开了一个长条,小腿还在渗着血。
再看对面的少女,衣襟完好无损,面色镇定自若,就是两颊微微泛红,应是怒在心头。看了看了对面惨兮兮的样子,又或许是于心不忍,说道:“我不管你方才如何欺负我同伴的,只要你现在给我跪下道歉,在把我的同伴们交出来,我就此罢手,饶你性命,如何?”
宗洵腾出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汗珠,又再度将决神提了起来,一脸决绝地说道:“本就不是我的错,何来道歉只有,你莫要以为在你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裴元和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对着阿迪说道:“看样子你徒弟的美色没什么用啊。”
“哼!我倒要看看你那徒弟能死撑到什么时候”,阿迪不服气的回道。
场中的少女听到宗洵如此不给自己面子,脸给气的通红,单手捏住几片从树枝上飞来的叶子,手腕一抖瞬间击飞出去,可以看清楚那五片飞去的树叶,三片在前,两片在后,前面的路径直抵宗洵的喉咙,后面的目标则是盯着了他双腿。
“小冉的摘叶仙矢可是拿手绝活,你这徒弟估计挨不了几个回合了”,阿迪说道。
“原来这姑娘叫小冉啊,名字倒是挺好听的”,裴元和不知有意无意地说着,不过这话让阿迪听到了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想着“这会怎么不去担心自己徒弟了,倒是称赞我徒弟名字好听了,男人果然贱!”
小冉的进攻瞄准的两个地方也是有讲究的,之前二人交手了十几合,她看得出宗洵的步法十分精妙,速度奇快,要不然此时的他伤势必然更重,只不过宗洵手中的那柄黑铁却是有些古怪,自己的飞矢打上去之后,竟然不受控制,心道:“幸好这小子现在剑法还不纯熟,否则单凭这古怪的黑剑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掌控局势。”
所以她选择先制造必杀的机会,后手封住宗洵的双腿。三片树叶先至,宗洵不得已先解决性命危机,但是他清楚后面还有两片叶子打的是自己的下半身,经过刚才的几轮交手,他深知这些叶子的可怕之处,自己的挥砍还不熟练,而这两拨前后交加的叶片飞来,卡住的正好是自己的挥砍间隔,如此极端的情况下,他必须要做出取舍,小命还是双腿?
上面观战的裴元和也是捏了一般冷汗,阿迪看着他的样子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内心里有些责怪小冉太过认真,这下子可当真不好收场了。
千钧一发之际,宗洵双眼的上下眼睑同时显现出纹路,五轮玄珠的肉轮此时全部开启,但是肉轮作为这门秘法最为基础的一环,作用也只是放缓目标物在自我视野里的速度,换句话说使用者的视角里捕捉到目标将变得非常容易。对于现在的宗洵来说,捕捉到树叶的动向远远不够。
“我难道真就要死在这里了吗,这也太窝囊了吧”,宗洵有些不甘心,情急之下又找不到办法,就在这时,他手中的决神仿佛是有了感应一般,一股寒流送掌心处传来,直接将他焦躁不安的心冻得冷寂异常。
只是他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两眦也开始涨红,手中的决神仿佛变轻了许多,宗洵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可以单手挥动它了,不过眼下还不是兴奋地时候,双手依旧是顺势直上,将决神挡在脸前,左右迅速摇摆了几下,将快要贴到自己的三片树叶挡下。
挡下第一波的他放松不得,手中的决神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扭转着自己的手掌,将决神瞬间歪倒一个方向,那后至的两片叶子也是叮叮两声打在了决神上。
对面的小冉一脸诧异,在她的认知里,方才交手过几合,少年人的挥剑速度决不可能有如此之快,自己可是摸清了他挥剑的技巧才故意作了两拨进攻。
一着不行,再来一着。食指轻轻一挑,那刚刚落到地上的五片树叶立马又飞了起来,在宗洵的脚边绕着他转动,这回是分了五个方向,瞬间朝宗洵的上身飞去。
这回的情势则是更加棘手,宗洵顿觉头大,对面那姑娘铁了心要自己的小命了,因为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脖子后面的叶片也是瞄着自己后颈来的,“哎,我现在居然可看到后面的动静了,不会这就是玄珠的效果吧?”
“现在我能有把握的就是挡下前方的三片,后面的两片一同击出,很难搞定啊”,宗洵心里还在想着对敌之法,五片飞矢转瞬及至。“老子跟你们拼了!”这是豁出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叮叮叮”三声清脆的响声,解决了前面的危机,宗洵两眦的涨红出渗出了黑色,不像是血迹,倒像是戾气。“啊!”怒吼之下,三片刚刚别击落的飞矢竟然朝他的身后飞去,将其余两片贴到他皮肤上的树叶打飞了出去,五片飞矢当场撞了个粉碎。
“那把黑乎乎的棍有古怪,我感觉得到其中的戾气很重,刚才稍微显露一丝,都有令人不安的气息”,阿迪看着场中的宗洵说道,“那少年是如何得了这样的东西,你既是羽门都统想必定是知晓其中缘由吧。”
裴元和也在看着场中的一切,直到现在心里才算安定了一会,他是深知崩鸣的邪性,但是现在是不能告诉阿迪的,这秘密太过重要。
“那黑乎乎的东西可是一把剑哦,只是样子丑陋了一点”,裴元和解释道,“关于这把剑和那个少年人,我都不能多说,你感觉到的戾气很重也是对的,这把剑古怪的很,也只有那少年可以用,旁人只要碰了都会走火入魔。”
“哼,你少忽悠我了,反正你们羽门的秘密我也不想掺和,不过现在这情形,小冉如果不服气,单凭那一柄剑还是胜不了的”,阿迪平静地说道。
果然还是师傅最懂徒弟,场中的小冉显然是怒不可遏,双掌顺势向身前一挥,周围树枝上的叶子居然都跟着掉了下来,借由狂风大作,颇有潮水奔涌之势袭向宗洵。
面对无数片飞来的叶子,明显是不可能用一柄剑挡下了,即使现在的宗洵觉得自己可以挥动的频率已经很快了。
“怎么办?她那树叶打在身上如同刀片划过一般,这漫天的飞叶比之刚才的力道有增无减,若是一个不小心挨上两三片定是会皮开肉绽,鲜血横流,弄不好被插进脏器里,小命立时没有”,宗洵看着眼前又一轮棘手的新状况,又陷入了手足无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