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结果出来以后,墩子从警察局被转移到县城西南角上的一间看守所里。载着墩子的警车开进了县看守所,深墙大院把这座看守所与外面的世界隔绝,靠近它就有一种压抑的感觉。墩子望着窗外,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都带着一股沉重的味道。
“以后我就要在这里度过自己的青春了。”墩子想到这里,不禁苦笑了起来。
墩子双手带着手铐从警车里面走了出来,几名狱警走了过来,给墩子换上一副新的手铐,把墩子带进了看守所。
墩子被剃了个光头,换上了囚服,领了生活用品,一个肥头大耳的狱警带着墩子进了一间牢房,哐当一声,牢房的门被锁上了。
墩子抱着自己的生活用品,愣愣的站在门口,昨天他还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中学生,现在却深锁高墙之中,只能看见一片方形的天。
等狱警走远了,监狱里面的人纷纷的喧闹了起来。
“居然来了一个毛孩子,不知道毛长齐了没有。”一个人说道,引来众人的哈哈大笑。
“长的还不赖么,是我喜欢的风格,应该还是个处男吧。”一个长相极为恶心的男子,手里握着一个花边的镜子,扭过头来冲墩子跑了个媚眼。
“快看啊,娘娘春心萌动了。”某人的一句话又引来众人的大笑。
“讨厌,小心今晚等你睡着的时候……。”叫娘娘的男子瞪了说话的男子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
那男子缩了一下脖子,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示意自己不再说话了。这一举动又引来众人没心没肺的大笑。
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走了过来,拿过墩子手里的用品,冷笑着说道:“我叫四喜,是这里的老大,以后你就叫我喜哥,你的用具是我的了,你的在你的床上放着。这里面的规矩不少,以后慢慢学。”
墩子从呆滞的目光中反映过来,望着面前又黑又高的汉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些人表情戏谑,有的人敢怒不敢言,于是说道,“知道了,喜哥。”
“算你聪明。”
墩子来到床边,才看见床上堆着一些破烂的生活用品,铁质的脸盆和缸子因为长时间使用掉瓷掉得斑驳不堪;牙刷上的毛刷已经被用的东倒西歪,毛刷比新的都短了一截;深蓝色的被褥和枕头也已经被用成了灰色。墩子环顾了四周,看着大家戏谑的眼神,握紧的拳头缓缓的松开了。
坐到床上的时候,墩子突然闻到一股腥臊的气味,扭头一看,床边上赫然放着一个马桶,尿渍赫然的出现在马桶上和周围的墙上。
……
这天,沈沐川看守所看望墩子,他没叫钉子,怕他为此而感到更加深深地自责。
沈沐川在探监室里等了一会,墩子才被一位警察带了出来。墩子穿着大红色的囚服,橙红色的马甲,剃了锃亮的光头,上着手铐低着头走了进来。
桌子两旁,两人恍如两个世界的人,彼此相识,无言以对。
“钉子还好么?”墩子低声的说道。
“伤势恢复的很快,一切都很顺利。”沈沐川说道。
“都怪我,那天要是我早点回去的话……”沈沐川满是自责的说道
墩子笑了笑,“没事,这段时间我思考了很多。我想假如时间倒流的话,我还是会这么做得,我一点都不后悔。”墩子低着头,顿了顿,“只是……我放心不下我的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了。”
“你放心,我一定把她当成我的亲奶奶一样照顾……”说着,沈沐川把头别向别处,平日里铮铮的汉子,面对这个场景怎能不潸然泪下。“我他妈太没出息了,来之前还跟自己说决不能掉眼泪的。”
墩子也不说话了,低着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滴。
又是一阵沉默,弟兄二人纵使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还习惯么,没有人欺负你吧?”沈沐川打破了沉默。
“还行,挺好的,转告我奶奶,让她放心。”说道奶奶的时候,墩子也忍不住呜咽来起来。
兄弟二人又聊了一阵,狱警便开始催了,“好了好了,时间到了,快走吧。”
墩子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沈沐川和张欢的手,“你们照顾好钉子的情绪,让他不要太自责,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你们是我兄弟,永远都是。”
两个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彼此之间仿佛在传递着力量,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
监狱,夜间。
墩子躺在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墩子心里本来就很乱,旁边腥臊的气味,加上坚硬的床板,无不刺激着墩子脆弱的神经。 本来床上还有一床褥子的,但是被四喜无情的夺走了,他清楚的看到那个叫“喜哥”的男子床上至少铺着六床褥子。墩子实在被硌得难受了,就把被子折成两部分,一半盖在身上,一半铺在下边。
此时此刻,巡查的狱警早已经安静的睡去,墩子突然听见牢房某个地方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墩子慌忙闭上眼睛,假装睡去。
墩子只听一个脚步声渐渐的靠近自己,墩子的心顿时揪了起来。只听那人走到马桶旁边,接着是脱裤子的声音,墩子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有人半夜起来上厕所。
墩子这口气还没松完,突然一股热流浇到自己脸上。
有人冲自己撒尿!!
墩子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了起来,胡乱的抹了一把脸,然后听见整个牢房里肆虐的笑声。
“把这个兔崽子给我按祝”冲自己撒尿的正是四喜。
周围一下过来了七、八个人将墩子团团的围了起来,将墩子架在马桶旁边。四喜走到墩子面前,脱下自己的裤子,又冲着墩子开始撒尿。
周围传来大家疯狂地大笑,墩子闭着眼睛,紧紧的咬着牙关,两只拳头紧紧的握着,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这就当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以后在这个地方我就是王法,你要做的就是无条件的服从不要想着告诉狱警,让我知道你死的更惨。”四喜提上裤子,冷笑着说道。
周围有的人送来同情的眼神,显然他们也是被这么欺负过的。
墩子缓缓的松开握紧的拳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喜哥教导,小弟受教了。”
“哈哈……原来是个怂包啊,不过我喜欢。”四喜嚣张的大笑了起来,四周的笑声将墩子淹没其中。
今夜无眠~~
……
一周以后。
丁岗出院了。并不是因为丁岗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而是丁岗家实在没有多余的钱来给丁岗看病了。
中午的时候,沈沐川一同回到了学校。路上,学校里的人纷纷对丁岗指指点点,背后小声的议论着什么。学校对丁岗的处罚影响着学生们对事情的判断,
沈沐川也不说话,搂着丁岗的肩膀。两个人相视一笑,是啊,就算全世界都冤枉了你,我仍然站在你身边。
在宿舍门口的时候,七、八个拦住了沈沐川和钉子。沈沐川不认识,但是钉子怎么可能不认识,为首的两个人正是麻子和大头。
“我刚听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院了,咱们之间的帐也该算算了吧。。”麻子头上还绑着绷带,叼着一根烟卷,冷冷地说道。
沈沐川扭头看向钉子,他能感觉到钉子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愤怒。
沈沐川把手放在钉子的肩膀上,“你现在可是有处分在身的人,而且这一身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件事情交给我吧。”
不知道是谁在楼上喊了一嗓子,宿舍楼下的情况迅速的引起了整个宿舍楼上人的注意,大家伙纷纷挤在阳台上,围观事情的发生。
钉子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才这么几个人就敢动手,下手轻点,医药费咱可赔不起了。”
麻子感觉自己的脸被当众抽了一巴掌,顿时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都他妈给我上。”
面对着一拥而上的麻子等人,沈沐川微笑的脸庞突然变得冷峻了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出离的愤怒了。
几声惨叫之后,整个宿舍楼和楼下变得一片寂静。楼上围观的同学惊讶的张大的嘴巴完全能够塞下一个苹果。
沈沐川蹲下身来,拎起躺在地上的麻子,用麻子的衣角擦了擦手上的血迹,冷冷地说道:“我警告你,也麻烦你帮我转达给那些想要动我哥们的人,有什么事情冲我来,我沈沐川奉陪到底。”
沈沐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刚才太安静了,很多的人都听见了沈沐川刚才的宣战的话。
说完,沈沐川搂着钉子的肩膀,大摇大摆的走进宿舍楼。这个时候,整个宿舍楼才反应过来,像是炸开了锅一样,沸腾了起来。
“你看见没有,一拳放到一个,对手连他的边都没沾到。”
“我去,刚才是在拍电影么,动作太酷了。”
“一个人打八个,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着楼外沸腾的声音,钉子微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沈沐川一下,“川子,这下你出名了。”
“我也不想,是他们逼我的。”